不起书的穷户孩儿,想要书的,得去书坊里低价买书。
这买的书,大部分都是京城里的朝臣们或修正,或编撰的书,传到这镇上,得要人来抄写。
不止抄书,有那千里之外忙工的妻主,隔三岔五寄了信件回家,或是家中留守的夫郎,突遇到什么事急着写信给在外的妻主商议,都要这代笔的人来帮忙念信写信。
还有与书坊有往来的书院,京城里时不时便有好书出来,也要托书坊连夜抄写,一本一本抄出来给书院的生员们轮流研读。
甚至还有不少富户家里,看腻了戏班子,也要换换口味,买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回家看,这里头,哪一样不得靠读书人来做?
可惜,女国读书与看病一样,前头交束脩与诊脉,都不费几个钱,后续的读书写字,抓药方子,才是源源不断的花钱处。
可原身的名声在本地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她若想靠替人抄书一活赚点钱,恐怕会引起旁人怀疑。
不过嘛...若是她小心些,未必不可行,杨泠低头把玩手中的毛笔。
原身不识字,那是从前,如今娶夫一年多,谁不知道原身靠着傅家,日子好过起来?而傅琴买地签契,识文断字,谁都知道他是个读书人,原身既娶了傅琴,如今会写字看书,也说得通。
只要傅琴不出门解释,杨泠身上的怪异之处就没人怀疑。
但抄书可不是识字就能拿下的活,得写一手整齐的字。
杨泠可以写,她的手,在前世,可是自念书起便抓笔不放的,她练了十几年的字,她的书法,不上不下,到底能写出一纸端正,恰好工整。
想到这,杨泠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分几种字迹,抄写诗词。
杨泠认真仔细地,写至夜深。
次日,天蒙蒙亮,村子里又开始从睡梦中醒来,鸡鸣犬吠声接连响起,不知哪户的婴儿此刻也啼哭出声,吵醒附近人家,乡民们逐渐下床开门,木门彼此“吱呀”“吱呀”开合声交织,热闹起来。
杨泠也从梦中辗转醒来,她仰头看着帐顶愣愣发神,昨夜她好像梦回现代了。
她似乎刚从高铁上睁眼坐起身,看见高铁飞驰,窗外景致急速后退,她神思不过略一恍惚,耳边就响起狗叫孩啼的声音。
她清醒过来那刻,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有那么一瞬间,躺在床上的杨泠,以为自己是在高铁上,她回去了。
缓缓坐起身,杨泠的记忆逐渐回拢,啊,原来她还在这女国地界,杨泠低垂下头,任长发散落,将她的脸盖住,她的面容隐藏在发丝里的暗处,冷不丁苦笑一下。
杨泠抬手将头发向脑后拨去,转头看窗外天开始发白,她深吸口气,又是新的一天,要起床出去干活了。
她打起精神,起身推开门,抬起脚,朝前一步一步,寻找出路。
杨泠赶向镇子,麻利干完周府的活,寻到书坊里找掌柜的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