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醒来,杨泠如常去周府,周瑛或许是自觉上次举止有些唐突,他虽依旧留在周府,却不再过分叨扰杨泠,杨泠心中松了口气。
她确实觉得周瑛其人有些异样,但她急于赚傅琴的药钱,不在意旁处,见这一日在周府忙活,周瑛始终不曾出面,杨泠安心些许。
待午饭时,杨泠被孙娘子请去偏厅,“你家郎君今日在府?”她开口同孙娘子闲聊,孙娘子恭敬笑回,“是,郎君今日哪也没去,在自己院里待着呢。”
那一会,又要与他一同吃饭?杨泠心里打鼓,想着想着,想到另一处,没忍住问,“那你家郎君,在院里也习惯戴幕离?”
“不戴。”孙娘子被杨泠冷不丁的问话问住,她不明白杨泠这话什么意思,自顾自又回,“郎君只是在外人面前戴...”
哦,是这样。杨泠点点头,随孙娘子进了偏厅,她抬目去看,还好,偏厅里空无一人,周瑛不在。
可...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杨泠忍不住再问,“你们府上的帮工,平日里的饭菜也是如此精致?”
“这哪能。”孙娘子开始拍起马匹,“这是我家郎君才吃的菜色,杨大夫的饭菜,规格与我家主子一样。”
原来如此,杨泠垂下眼帘,她的感觉并没有错,看来周瑛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那周瑛之意,究竟在哪...
有所求于她?不可能,杨泠否决,喜爱她?不,更不可能,他们素不相识,没有道理几次相逢便叫人如此。
人一旦深思,先前不在意的,便全都浮上水面,在意起来。
他为何会接近自己?又是从哪一次开始,想接近自己的?
杨泠不禁沉思,周瑛在寺庙里遇见她那次,一定是偶然,因为她和姑子当时,是随意走的一处禅房门前,谁也不知道那间禅房里还有香客。
周瑛也不会未卜先知,料中杨泠那日那刻,会走进那间禅房。
那么认真说来,他们第一次相遇,该是周瑛来针灸馆那日,他或许在此之前听说过杨三娘的名号,镇上的人都在传言,杨三娘现在变了,极为疼爱自己夫郎。
按周瑛当时所说,他心生好奇,为这个传言而专门来看杨泠,倒也说得通。
可他忽然如此亲近起她,这便很奇怪,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周瑛想接近自己吧?
杨泠始终想不通这一处,她坐下来,看着一桌子的菜,目光沉沉,而后拿起筷子,迟迟不动,最后只吃了白米饭表明自己的意思。
等杨泠离开后,周瑛看着偏厅的饭菜,只有一碗吃光了米饭的空碗,和满桌一筷未动的菜,脸上逐渐浮现气恼。
孙娘今日同杨泠说了什么,他自然全都知晓,等杨泠走后,周瑛坐下来,拿起一根筷子敲敲空碗。
空碗发出“叮叮叮叮”的声响,孙娘听在耳里,就觉得不像个好兆头。
“我瞧你先前连马子都晓得要洒艾草汁,像个聪明人,怎么内里这般草包?你同杨娘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周瑛果真发怒。
孙娘子吓得跪在地上,面色紧张,“郎君,奴婢又错了哪?”
“错哪了?我看你就像个墩墩,长出来就是个错误。”周瑛气得从鼻孔里出气,将手中筷子朝孙娘子用力掷去,“她问是不是帮工的菜,你就说院内院外有不同,但大抵不差,如此一言带过罢了,还要扯出我做什么?”
孙娘子哀声求饶,“那奴婢是错了,奴婢真错了,郎君息怒,奴婢下回定不这么说。”
“下回,下回!”周瑛一下站起身,“我还是继续在她眼前晃吧。”
杨泠出了周府,想到今日得回家一趟,忙完医馆下半日的活后,便收拾自个的物什,抽出一本医书夹在腋下,转身去市集上采买家用,算算傅琴屋里的蜡烛不剩几根,杨泠买了一包,还有针线、牙盐、皂荚膏、肉菜等等,路过摊子瞧见有卖香膏的,杨泠不由停下。
女国人人爱簪花抹香,上回给傅琴买了簪花,不知道他丢掉没?这次不如买香膏给他吧,起码他下次生气的时候,还有新的玩意可以拿来丢。
杨泠苦笑一下,攻略必须继续,她不想日后受片肉之苦。
她站在香摊前,认真地一个一个试香,挑了个自觉最清雅的香膏,让摊主装进古雅的香盒里,塞进袖兜回家。
西斜的晚霞,温柔地照射在杨家村上空,整个村子里,都沉浸在炊烟袅袅的柴火气中,重雪坐在屋檐下,看傅琴正蹲在菜园子前,低头打理着菜,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渐晚的天色,嘴里念叨起来,
“这天都快黑了,杨泠怎么还不回来?三日了,缸里的水又见底。”他起身站到傅琴身边,“郎君,还弄这些菜做什么?又不是从前咱们府里的花。”
傅琴缓缓站起身,他一时血气没跟上,头晕片刻,重雪忙伸手扶他,“郎君!”
杨泠恰此刻推开院门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