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带着家具不便,娜日迈难道确实如她所说,当她是朋友了?
不一会,就有人送来毡子靴、连身的羊毛袄、兽皮长袍等等。
杨泠又问能不能送一桶水来,她想沐浴,北胡人笑了一下,“汉人就是讲究。”便转身出去,拎着木桶去河边打了一桶水给杨泠。
北胡人里来了汉人做客,大家都很稀奇,杨泠又得王女信任,是以杨泠需要什么,北胡人都热情帮她找出来,杨泠看着一桶满满的水,感动不已。
到了第二日,天大亮,朝格仓不悦地候在杨泠毡包前,等杨泠出来后,她一脸傲气,指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对杨泠道,“去,你今日要去打草,拿着你的镰刀出发吧。”
杨泠看着这比她个人还高的巨大镰刀,倒吸口气,但她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拿起镰刀,跟着一行北胡人去山上打草。
这一片的山,长出来的草已经被娜日迈的族人打得差不多了,杨泠拿着镰刀割了一会草。
忽听到山坡下传来一阵骏马奔腾,人声呐喊的热闹,她张头去望,一个北胡牧民站在一旁给她解释,“我们王女又要带人去打你们汉人了。”
这几日的相处,杨泠已经知道这些北胡人,说话直来直往,听见如此冒犯的话,杨泠也并未说什么,只笑一下,低头继续打草。
到夜幕降临,又开始冷下来时,杨泠拉草回到营地,却看见北胡人在三三两两收拾着行囊。
“你们要迁移了?”杨泠问。
吉布哈抬起头,“是的,我们要向冬营地过去了。”他看着今日穿着北胡服的杨泠,脸上洋溢起笑容来,“羊,你穿我们的北胡衣裳,很好看。”
杨泠摸了摸自己的长袍,也有些高兴地笑起来,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虽然只有一件,足够她抵抗草原夜里的寒冷。
营地要迁移,趁着还没去冬营地,能多拾些牛羊的粪便就多拾些,这都是后面一整个冬日,北胡人取暖烧火要用的燃料。
粪便不耐烧,杨泠一大早又跟着北胡人出发去拾牛羊粪便,很快,她浑身便沾满粪便的气味,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像北胡人。
娜日迈领着骁勇能战的一队北胡人再次出发去边关,四处抢夺住在边关附近的汉人人家,营地里剩下的,便是在毡包里带孩子的郎君们。
吉布哈正帮着自己父亲巴图做饭,杨泠随着几名北胡女一同放牛羊去,远远的,杨泠就见吉布哈骑着马朝她们焦急地赶来。
“我阿布又病了,这可怎么办?”吉布哈见到自己族人,翻身下马,抓着北胡女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北胡话,神情好似快哭了。
北胡女抬手指了一下杨泠,不知回了什么,吉布哈马上跑过来,“羊,你是中原汉医?你会治病,是不是?”
杨泠点点头,“怎么了?”
“我阿布病了,你能去帮我看看吗?”吉布哈眼睛红了起来,他抬手按在自己肚子上,“阿布常肚痛,按一按就能好,今天按了,不行。”
杨泠将羊鞭递给一名北胡女,“走,吉布哈,我跟你回去。”
吉布哈急忙牵马过来,二人飞速上马,急策往营地赶。
巴图正躺在床上,一手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哀叫着,杨泠掀开帐帘进去,见此情景,几步上前给巴图诊脉。
“脾土湿重,脾气下陷,温气郁结,上燥下寒。”杨泠说完,又让巴图吐舌,“舌红苔黄,这儿疼吗?”杨泠开始在巴图肚子上按压。
待按到右上腹部,巴图突然猛烈抬手拍掉杨泠的手,口中又痛呼起来。
杨泠站起身,判断下来,“这是虫病,当用乌梅丸方。”
虫病,就是寄生虫长于体内,在边关牧民这儿,是寻常疾病,杨泠准备开方子。
“羊,需要给我阿布喝药?”吉布哈问。
“需要。”杨泠四下找笔纸,“乌梅,细辛,桂枝,黄连,黄柏...”,吉布哈却拦住她,“羊,我们这没有你们中原药,王都里或许会有,可离这儿太远了。”
杨泠愣一下,“娜日迈出行,没有带一应药材吗?”
“王女从不需药,她百疾不侵,再说即便带了药,我们里面,也没人会用中原的这些药材。”吉布哈难过地说着,又转身蹲在巴图面前,抬手不住帮巴图揉肚。
“没有药材,若有榧子、使君子仁、大蒜这三样也可以。”杨泠又道,可吉布哈再次摇摇头,“只有大蒜。”
“那有醋吗?”杨泠再问。
“有醋。”吉布哈看着杨泠,“我去给你拿来。”他说完,飞快地去拿这两样过来,杨泠教吉布哈将大蒜切成泥,加醋搅拌,给巴图喂下。
蒜泥醋,不是药方,是民间流传的一种偏方,北胡族牧民的条件实在太差,只能用这个偏方。
杨泠拿出针,让吉布哈褪去巴图的衣裳,看着巴图身上各处亮起的红点,开始施针。
“肝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