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只在两日后。
按照惯例王公大臣们进宫后先不入千秋殿,而是前往芬芳阁,由内侍官将各自选定好的花材簪戴到头上再入正殿,女眷们则在几位嫔妃宫中簪戴。
这日一早,萧瑾晗就领着林苒芝坐上马车准备进宫。她看着束着青玉发冠的萧瑾晗,想到他待会儿还要簪花,不由想到上次父亲春日宴回来,头上戴着几朵桃粉蔷薇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前两日的春禊给萧瑾晗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他认真地对她嘱咐道:“等会儿进了宫,即使在岑妃那里也要万事小心。今日人多事杂,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若有人为难你,暂先忍忍,回来再跟我说。”
林苒芝点了点头,也认真地答道:“嗯,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一本正经地说,却说得萧瑾晗无奈失笑,两人说话间马车就到了德胜门。
而入了德胜门后二人便要分开,一个去芬芳阁,一个去翠微宫。
自从岑妃将她从明华宫解救到翠微宫后,她的皇宫修习之路平坦了不少。为了报答岑妃娘娘的恩德,她背书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一些,也因此在宫中有了更多玩乐的空闲,时间长了便与岑妃渐渐熟稔起来。加之岑妃与真实的李怡然年龄相仿,二人更有惺惺相惜之感,不知不觉便成了真正的朋友。
她刚踏进翠微宫的门口,就听岑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苒芝来了吗?快快进来!”
林苒芝听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还未进到正厅便见岑妃笑着向自己走来,她边走边笑道:“苒芝来得正好,快来替姐姐选选。”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厅内走去。
林苒芝一进正厅便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花材,有牡丹、芍药……甚至还有一些叶材。
“这么多花!”林苒芝不由得发出惊叹,“这该如何选择?”
岑妃在一旁轻轻笑道:“花我倒是选好了,就不知该如何搭配,正巧苒芝来了,快帮我参谋参谋。”
“姐姐已经选好了吗?”林苒芝对她问道。
她后来终于知道小宫女喜鹊为什么说她和萧瑾晗可称得上姐弟。
原来岑妃原名岑佳洛,她在做贵人前一直都是伺候先皇后的婢女,她比萧瑾晗年长三岁,因父母早逝十岁携着弟弟岑星棋入了萧聿珩的亲王府,跟在先皇后的身边做贴身婢女。从那时起她就与萧瑾晗生活在一处,既照顾先皇后,也照顾他。
两人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弟,因此林苒芝便一直称她为“姐姐”而不是“娘娘”。
岑妃笑着答道:“选好了。”
她说完就拿起桌上的一簇小白花,对她笑道:“本宫选的就是这荼靡,苒芝看看怎么样?”
林苒芝接过她手上的荼靡花,轻声笑道:“这荼靡花瓣胜雪,花蕊鹅黄,看着清新淡雅,还有阵阵幽香,确实和姐姐的气质相得益彰,只是姐姐为何要选荼靡?父皇不是最爱牡丹吗?姐姐也该选朵牡丹,不然芍药也行。”
岑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苒芝有所不知,世人皆知陛下钟爱牡丹,投其所好者不计其数。每年春日宴众人簪的花十之有八不是牡丹就是芍药,便连贵妃娘娘亦是如此。本宫一来不想与众人雷同,二来亦不愿与贵妃娘娘因花而不睦。这荼靡小小一簇,陛下若看得到固然是好,若看不到也就罢了,何必因一朵花平白无故添出麻烦?”
林苒芝听了心里不由得生出些无奈,这宫里的生活果真处处都需要仔细思量,若不是心细如发,恐怕得罪了人都不自知。
“姐姐说的是,”她不禁握着她的手说道,“还是姐姐思虑周全,姐姐本就比贵妃娘娘年轻许多,若再簪了和她一样的花,必然会夺了她的风采,回头她嫉妒起来不知会给姐姐找什么麻烦。”
她说完举起手上的荼靡轻声笑道:“还是荼靡好,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姐姐就像这小小的荼靡,淡雅静泊,余香悠远。”
她笑着说道,却让岑妃惊叹连连,“没想到苒芝的长进这么大,已经能随口说出‘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这样的话了!看来苒芝不仅在姐姐这里认真读书,回了王府恐怕也没少下功夫。”
说完,她忽然凑近了些低声笑道:“苒芝的长进应该少不了瑾晗的功劳,在王府里该是日日缠着夫君要他教你吧?”
林苒芝的脸立刻因为羞涩红了起来,心里却因为那些无意间说出的话而有些慌张。她弱弱地说道:“哪有?姐姐别拿苒芝开玩笑,夫君那么忙,我经常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怎么可能日日缠着他?我不过是听了父皇的话,勤勉些罢了。”
她一脸严肃地说着让岑妃不禁相信了几分,她笑着说道:“好,姐姐相信苒芝,都是苒芝自己的努力,跟瑾晗没有关系。”
因她与萧瑾晗自小而大的姐弟情谊,林苒芝便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放松了许多,有时一些话脱口而出,连自己都难以控制。她不由得再次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