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寿恩从楚熠做太子时便随侍身侧。
他自知这位主儿是个怎样的人,姬妾众多却鲜少几人能真正入了他的眼。如今宫里眼下最得盛宠的俞贵妃在陛下跟前也是曲意奉承,平日嚣张跋扈的劲头荡然无存。
陛下宠董承徽不过是因为她那张华美的脸皮子,再加上董承徽与其他嫔妃不同,她有时候也喜欢在陛下跟前使些小性子,倒让陛下颇觉有些趣味。
可宠归宠,却说能占据一席之地也就少了。
譬如俞贵妃,她得宠家世和容貌皆占了缘由,可还有一样便是因为她膝下有宫里唯一的皇子。
大皇子虽非嫡出,却占了个“长”字,外家也是名门世家。陛下膝下子嗣单薄,对于大皇子他是寄予了些厚望的。
除此之外,旁人很少能引起陛下的注意。
可杨寿恩越来越有感觉,这位韦才人往后一定是有大前程的。不说比肩贵妃,但一宫主位那都是少的。
嘉福殿今夜掌灯的消息传到后宫。
此刻的昭阳宫正殿,殿内摆设精致贵重,无不考究,便是那博古架上摆放的明彩花卉纹瓶,釉色明净纯粹,色彩却显得清逸古雅,一瞧便知这殿内主人的身份贵不可言。
内室里头一缕缕甜腻的香味扑面袭来,锦春牵了牵珠帘,进去时瞧见俞贵妃正在逗大皇子玩儿。
纵是外人面前贵妃如何跋扈不好相与,可在大皇子跟前她便是实打实的慈母,一颦一笑间尽显和蔼慈爱。
此刻内室只听得这对母子的嬉笑声,大皇子已年满三岁,说话稚声稚气的,惹得俞贵妃不由得抿嘴轻笑。
她略一侧头便瞧见锦春的身影,漫不经心道:“何事?”
锦春满脸恭敬,低眉顺眼道:“方才尚寝局传来消息,今晚嘉福殿掌灯。”
话落,内室一片寂静。
俞贵妃勾了勾嘴角,她终于松开手,向一边的乳母示意将大皇子抱走,待瞧着乳母的背影慢慢离开,俞贵妃终于起身来回踱步,牵唇道:“本宫若没记错,今儿是新晋宫妃入宫第三日。”
锦春微微颔首,附和道:“纵是这般陛下也没说雨露均沾,这位韦才人眼瞧着就是近来宫里的新秀了。今日主子刁难她时,不也瞧着她不疾不徐应对了,奴婢觉着她并非池中之物。”
俞贵妃听了这话不过一笑,嗤道:“雨露均沾便是本宫听过最好笑的话,陛下爱宠谁便宠谁,哪里需要看旁人眼色去?至于韦才人还不急,如今才多少日子,没准儿陛下也是一时新鲜劲儿罢了。”
至于这新鲜劲能让韦才人走多远,也要看韦才人是不是个聪明人了。
俞贵妃微眯了眯眸子,似是有所思量。
陛下喜新厌旧,不是长情之人,端看东宫出来的这么多嫔妃就知道了。
能在宫里占据一席之地的除了出身高贵的便是育有子嗣的了。
温贵嫔出身不显,可因永宁公主不知在陛下跟前多得脸,只是她恩宠平平,于贵妃而言不足为惧。
皇后虽是一宫之主,可她身子不好,在东宫时便不得陛下喜欢,陛下对她顶多算敬重,一个月之中除了初一十五鲜少去坤仪宫中,贵妃也不放在心上。
唯有董承徽,只要一想起她,俞贵妃便觉得钻心的疼。当年董承徽和锦春乃是一批伺候在她身边的宫女,东宫时她那般器重董承徽,不想反被董承徽算计了。
旁人都不知道,她瞧着董承徽爬上陛下的床时,那一刻旁人都在笑她,可她心里却觉得痛的很,被信任的人背叛才是刻骨铭心的痛。
锦春瞧她有些怔神,不由得出声道:“也是主子不放在心上,却不知有的人怕要嫉妒的要命了。这个月陛下来后宫不多,她这个月也还没分得两日呢。”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董承徽了。
俞贵妃勾了勾嘴角,忽然计上心头便满脸不屑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她惯是没脑子的,这样的事儿从前也不是没做过。本宫倒是要瞧瞧陛下会怎么办。”
锦春忙应了声便出去了。
嘉福殿这边也是井井有条地忙着,瞧着宫人们面上都带着喜事,便是做事都是格外有劲儿的。
韦顷盈方才瞧着尚寝局的人来时也有些惊讶,毕竟昨夜她才侍寝,连着两日侍寝在宫里是不多见的,除了俞贵妃和董承徽有过这殊荣可再没旁人。
芷荷等人自是笑容满面,知节扶着她到浴室沐浴,虽昨儿已经侍寝过了,但未曾与陛下正经说过几句话,韦顷盈只觉得陛下有些深不可测,却连他的习性都不大了解。
在韦府时,教习嬷嬷告诉她女子要柔顺,赢得男子的欢喜要如何做之类的,可这到底是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子不曾瞧过,若要给陛下留下些印象着实不简单。
知节瞧着她闭着眼睛,低声道:“方才尚寝局的人说,上回陛下连着两夜留宿在嫔妃宫里还是东宫时,他们都说小主是得了陛下青眼,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