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向那几个探出的人赔礼:“各位不好意思,我弟弟起夜不小心打了个脚绊,吵到大家了。”
那几个好奇心强盛的人儿见无事,便也缩回隔间睡了。
金秀秀却是已斜靠在彭成隔间的门上,轻声质问:“你好几夜都没有睡觉了?”
彭成推着芒儿返到他自己的隔间带好门,折回后又对金秀秀覆耳:“我嫌如今世上书信车马通传慢,担忧黑夜笼罩时会增加失去你的风险,再找不到你。”
宋太宗在太平兴国八年二月就曾下诏禁“内属部落私市女口”,可主政之人已多番更迭,如今北上也不知是个何情形。
金秀秀向内推他:“明天就要上岸了,路途有多艰险我们也不知道。你多睡睡吧。”
彭成刚想推拒,金秀秀重心未稳,连带了彭成一起重重向后倒。
“砰——”发出不小的撞击闷声。
有人又被吵到,发出不满:“赤老②,吵吵什么吵吵!”
彭成向里拖了拖金秀秀,而后用腰发力挺坐而起拉上了隔门,对着她用力地吻了下去。
几息③之后,金秀秀用手使劲地支离彭成躯体,失败后只能对他覆耳道:“留些情吧,我们还有差事呢。休息吧。”
彭成干脆地松手:“好,是我情难自禁了。”
金秀秀拿食指轻叩他的额:“傻瓜,若汉天下糟歹人继续拆分而倾倒,元元涂炭,小情小爱于慰藉命数上又有何意义呢?”
彭成点头笑:“嗯”。他轻手移开了门,目送金秀秀回去。
次日,这“退婚”的二人均面浮红霞,精神异常地抖擞。
心意已相通,何必苦争密处的朝夕?天下在时,他们便都是同在了。
徐州自古以来是军事要地,他们三人在下海船后雇的骡马车接受了好几道盘查,终于顺利地行进到城里。
“张阁老”的名气在本地十分响亮,不多时,他们三人就顺利地向张府行进。
此次雇的车辆小,于是彭成坐到了外头
经过几日的海渡和赶路,三人的面色叫日光晒得暗沉了许多。
就连原本面容在众人中最为突出姣好的金秀秀,如今看似增添了许多乡土之气,几乎无异于街上普通行进的妇人。
芒儿此前的生活简单,除了亲姊卷丹外未接触过几个女娘。因此他快言快语,完全不懂得顾及女娘的爱美心:“金三娘子,这日头忒大了。瞧把你的脸都晒脱皮了。”
车厢外头的彭成紧张,回头假意端详金秀秀面庞一二,随后正色说到:“没有啊,我看仍挺好。”
哪有娘子不爱俏的?哪有郎君不爱美人的?
芒儿不信。他的姐姐卷丹只要得空,总是在钻研临安城中最时兴的妆花衣饰。府中的侍卫们逮着机会也总是会讨好他,和他打听姐姐的消息。
他暗暗沉思了一会,鼓起勇气劝道:“金三娘子,我们赶路也不急于一时,耽搁小小的一点时间去买个帷帽也不打紧。”
金秀秀不自觉地抚了一下脸,似触到了脸面的粗糙之处。
她本能地难过焦虑了一下,却又马上平复了心情:“无妨。瞧这街上的娘子们、田间地的妇人们,各个顶日行出,未见得一二戴幕帘遮面的。我不过也只是一漆商家的小小庶民,同劳作的她们有何意?太阳她们晒得,我自然也晒得。”
彭成又转身连连点头:“何况我们冒远支之名来吊唁,不必刻意打扮,自然就好。”
行至张府门口时,几人只见府邸并不是很高大气派,同一般的富家无异。
彭成牵头向门人禀明来意:“官爷好。惊闻丧讯,我们家亲长是张家的旁支,曾受过张阁老的恩,现特命我们兄妹自临安来祭拜张阁老。”
门人进门通报,很快便放行了。
此时已过头七,张府中虽还充斥着处处挂白的凋落伤感,却罕见非家仆装扮的人员。
张家的当家夫人季氏已经坐在正厅主位上候着他们了。
彭成带头向季氏行了礼:“临安赵氏漆莱携弟妹拜见夫人。”
季氏招手示意他们入座:“不必多礼。方才听通传,几位说是我们张家的本家旁支。”
彭成再揖示敬:“侄儿的父亲确是张家的旁支,曾得过张阁老的照应。只不过靖康年时流离南下,投在主家赵氏的门下,便随了主家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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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位处于当今鲁豫皖苏四省之中的徐州很有意思啊!历史上的许多帝王祖籍徐州或是徐州人,比如曹魏曹丕、蜀汉刘备、刘宋的刘裕、后梁朱全忠、南唐李昇、吴越钱镠、明朱元璋等人。有兴趣的汉文化爱好者可以探寻一下徐州历史。
②吴越区骂人的话。在宋元时期,“赤老(佬)”指对军人的贱称。宋江休复《江邻几杂志》:“都下鄙俗,目军人为赤老。”是因为宋代军人皆要入尺籍,因此又可作“尺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