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还是来晚了,房间里,穿着雪白色长裙的女人倒在血泊当中,周围还躺着几个穿着像是侍从的人,那个女人怀里似乎隐隐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闷闷的,夜凉忍着胸腔的胀痛感,一步一步朝着倒在地上的人靠近,她弯下腰,想去把人扶起来,伸手,手却从那人的身体里穿过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再试一次,这次两只手都用上了,还是摸不着对方,不由自主地,眼泪盈眶,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却是一眼瞥见了婴儿床上的血迹,不由瞳孔一缩,她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夜寒的身影,夜凉突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心口处有着微微的烫伤感,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困着夜寒的水灵珠闪闪发着红光,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忽然一股寒气靠近,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夜凉的身体穿了过去,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一下子跪倒在那个女人身前,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他手上结出一个夜凉从未看过的阵法,放在了那个女人的额头上,丝丝黑气从他手里飘了出来,慢悠悠地飘向她的眉心,从夜凉的角度,只能看见黑衣人的侧脸,非常苍白,很消瘦,就连嘴唇也是很浅的颜色,背影看着很瘦小,他的手细不可见的有些颤抖,倒下的人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反倒她怀里婴儿的啼哭声变得更加明显,黑衣人立刻从女人的怀里抱出了婴儿,手忙脚乱的哄了一会儿,他有些站不稳,但还是稳住了身形,夜凉也很焦急,脱口而出,“还有一个孩子!”但对方显然听不见,她不由拽紧了手中的水灵珠。
“殿下!”外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夜凉觉得这声音莫名有点耳熟,她走到阳台,往外面眺望,她心脏一缩,眼前的场景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背叛。在一片混乱的交战中,烟火纷飞,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袍的男人站在正中间,他身材修长,长长的乌发在凌乱中翻飞,他的嘴角流着血,一柄剑正生生地穿透了他的胸膛,但他并没有看着拿剑的人,而是偏头看向夜凉的方向,墨蓝色的眼眸里蕴藏着浓浓的不舍,又带着隐隐的希冀,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被一口鲜血堵住了声音,夜凉原本盈盈晃荡在眼睛里的眼泪,这一刻终于决堤,落了下来,她忍不住脱口而出,“父王……”,她也看清了对面拿剑的人,一身白衣,风姿绰约,白衣上染了一点血,他此刻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皮,这人正是她最信任的人,卡修斯。
卡修斯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下了一切,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心绪,他慢慢地双手握住剑柄,把剑从夜铭的身上拔了出来,登时鲜血溅了他一脸,他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殿下!”浑身是伤的北辰枫从远处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在夜铭倒下来前接住了他,夜铭的血落了一地,分外狰狞,夜铭倒下来的同时闭上了眼睛,北辰枫刚接住人,人却像肥皂泡一样散开了,小小的鳞片映着阳光闪着彩色的光,北辰枫呆住了,夜凉心里一震,她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虚空的,直接跨上阳台用力一跃,破碎的鳞片越来越浅,落在地上的夜凉慌忙用手去抓,却是什么都没抓到。失去主人的月流辉落在了地上,微微的剑鸣感觉到了它的哀伤,原本跪在地上的北辰枫抓起月流辉就要砍向卡修斯,卡修斯只是手指一弹,北辰枫便被弹到了远处,卡修斯手指轻轻一勾,月流辉从北辰枫手里脱出,落在了卡修斯的手上,他细细摩挲着月流辉的剑身,眼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本在卡修斯手里的银色长剑一瞬化成了红色烟雾,弯弯绕绕地缠上了他的手臂,这是?夜凉一惊,她从来没有见过卡修斯用这把剑,她甚至不知道卡修斯手上有这样一个文身,她印象中卡修斯一直都是带着白色金边手套,原来是要隐藏这个印记。
夜凉突然发现她对卡修斯一点也不了解,自始至终,她都是卡修斯的一颗棋子,任由他摆弄,突然她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不管是去伊诺学院找月流辉,还是去黑暗森林,克莱斯镇,甚至是以诺岛,都是被人安排好的路程,也许,也许这一切本就在那人的计划之内!此时的她感觉一片凉意汇入四肢百骸,一阵怒火和仇恨涌上心头,她手中凝起月流辉,朝着卡修斯就劈了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劈到,忽然她好像被人抓住了后领口,控制不住“咻”地一下急急往后退去,一眨眼她回到了阳台上,外面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再一眨眼她回到了房间门口,房间里的人都开始飘散,她还一直往后退,退到了大殿门口,退到了后花园,一直退到她出现的地方,突然一股强力,把夜凉往后一拉,眼前一黑一亮,夜凉被人从水里拉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一张毛毯落在了她身上,该隐阴恻恻地说道,“你看到什么了?差点呛死在里面。”随后又坐在了沙发上,交叠着双腿看着她,夜凉出来后还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后,她才拿起毛毯擦了擦滴水的脸,然后裹着毛毯站起来坐到了该隐的对面,她吞咽着口水,话在嘴边转了几次,才问出口,“水镜里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吗?”她眨眨眼,碾碎了眼睛里的哀伤,该隐看着她,叹了口气,“水镜是世界的一面镜子,它可能看得不够全面,但它绝对不会造假。”夜凉听到后点点头,低垂着头没有出声,该隐转了转手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