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祗。
那一瞬间,米希丽安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说实话,这种事米希丽安已遇到不止一次了。好在她毕竟有修为在身,搞晕几个凡人不算什么难事,喝得醉醺醺的商人们也不会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要米希丽安演几场戏,他们自己会将记忆美化得天衣无缝。
但是贺兰亭,是唯一一个没有让她出手的人。
或许是这样的天之骄子,看不上她这样的凡间姝色。
接下来的几天,密疏城的商人们几乎轮流宴请了这位来自云华派的天之骄子。往常这些出身宗门大派的修仙者是不屑于与世俗商人为伍的。商人们品级不高,连像样的灵石都拿不出来,只能拿出些凡俗的金银财宝,让修仙者嗤之以鼻。
难得有一个愿意纡尊降贵的,商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听说密疏城有位愿意接受宴请的元婴修士,临近几个城镇的商人们全都来了。
接连一个月,米希丽安都能在商务宴请上看到他。
商人们拿出了密疏城最顶级的山珍海味、最昂贵的灵酒,请来了最妖娆的舞女和戏班子。商人靠三寸不烂之舌行走天下,他们在席间说尽了人间最离奇的怪谈,最动人的故事,好多甚至连她都没有听过,却始终不能逗贺兰亭一笑。
他不喝其他舞女倒的酒,唯有米希丽安倒的酒能让他小抿一口。
虽然米希丽安不懂这算什么青睐,但因为此,每次有人宴请贺兰亭都会叫上她。弄得她每晚都有应酬,忙到飞起。但寄回家里的钱,也因此变多了不少。
想到弟弟妹妹的新衣服新童玩,她干得更卖力了。
可惜她将嗓子唱干,披帛挥尽,细腰几乎舞断,仍不见贺兰亭脸上有一丝笑容。
他仍是淡淡的,只是愿意喝她倒的酒而已。但她从未见他喝醉过,每次只饮一壶,之后一滴不沾。
每次应酬完,她都能毫不意外地在他床上醒来。
次数一多,她就不紧张了,甚至能躺床上和对方聊两句。
修仙者晚上是不睡觉的,顶多静坐凝神,吸纳天地灵气。贺兰亭每晚都在罗汉床上打坐,再精致华贵的床他都不睡,白白便宜了她。
这天米希丽安又从他床上醒来,睡眼朦胧地看到他竟没在罗汉床上打坐,似乎在泡茶?
“喝吗?”
阳光透过窗花打在他身上,给月白长袍平添了繁复花纹。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脸颊长了细细的绒毛,和他的肌肤一样白,唯有借着熹微晨光方能看清。
他举起酒杯问她,手指干净修长,指结如竹节分明,又在指腹和掌心有厚厚的茧。她不禁想象,这双手舞剑的样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
他一笑,如春风化雪,沁入心房。
米希丽安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杯茶。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坠入了名为贺兰亭的迷梦里,从此有人疼爱,有人怜惜。贺兰亭为她在密疏城买房置地,使她再不用终日奔波卖笑,每日在自己华丽温暖的大床上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便有侍女服侍盥洗,有可口暖粥送进卧房。
心情好,便去自家花园里赏花喂鱼;心情不好了,躺床上一睡睡一天,只有下人小心翼翼地来问,夫人可是哪点不舒坦。
她成为了元婴修士的女人,曾经对她上下其手的痴肥商人如今唯唯诺诺,在她面前乖得跟孙子一样,夫人长夫人短的。
从此再无人敢欺辱她,她可以对着她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发脾气,甚至贺兰亭。连她发脾气他也笑嘻嘻地接住,只低声询问她是不是她身子不舒坦,有人惹她生气。
弟妹们开心地寄来家乡特产,说自打她寄了大包小包回家,不止婶婶的脸色变得格外好,他们也从无父无母的孤儿,成了“米希丽安的弟弟妹妹”,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听说米希丽安在秘境挖到珍宝大赚一笔,无数年轻人想追随她而来,像她一样大发横财,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唯有奎伦让她感到愧疚,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太过陌生,刺痛了她的眼睛。但是想想她给他的储物戒中诸多珍宝,仅有的一点愧疚之情又被冲淡。
奎伦救不了她的弟妹,更没有办法让她过这样的生活,唯有贺兰亭。
很快,米希丽安有孕了。
她仍记挂着老家的弟妹。贺兰亭只让她安心待产,等孩子出生,便陪她回西海故乡,将她的弟妹们接过来。他们不必再寄人篱下,连衣食温饱都要看人脸色,他们统统由她亲自教养。
父母虽然不在了,但她能让弟弟妹妹们过得,比父母在时更好。
她对贺兰亭愈加感激,二人你侬我侬,浓情蜜意。
直到贺兰亭在密疏城事了,要回云华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