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不淹,春秋代序,眨眼间相夷和单孤刀已来到云隐山上鸡鸣而起,日落方歇地习武了五个春秋。
又是一次日常比武,二人招式变幻,衣袖翻飞。不多时,已然可见胜负,李相夷循着点到为止的原则收回木剑,淡淡地负手而立道:“我赢了。”单孤刀却发了狠,心中怨气不甘地翻涌,直冲头顶,将一双倒三角吊睛眼染得血红,嗓音沙哑地从牙缝中挤出两字:“再来。”李相夷心中一惊,单孤刀这副凶狠模样让他胆寒,他这师兄什么都好,就是胜负心太强,今日若不让他赢,只怕难罢休。可师兄平时连简单的剑意都领悟得晦滞,现下又心绪不稳,如何能赢,罢了。做好了权衡,相夷将手中木剑松开又握紧,抬眼道:“来吧。”
单孤刀不待相夷话音落下,便已提剑刺来,剑尖直指相夷胸口,招式狠厉,不留余地。相夷侧身轻闪,一记漂亮的鸽子翻身后,从单孤刀身侧后刺出,单孤刀收势不及,连忙挥剑回身来挡。相夷看出他又有落败之势,暗叹一口气,飞身后退做不敌状,实则将胸前空门大开,犯出了武者最大的忌讳。单孤刀看准这机会,虽觉得有些蹊跷,但已被想要赢了李相夷的执念冲昏了的头脑已无暇顾及这许多,使出自己已苦练月余的矗云破旻苍,剑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指相夷眉心而去。相夷隐在袖中的左手捏紧了衣袖,直揉出些皱褶,忍下了回攻的本能。眨眼间,单孤刀成功地将木剑抵在了相夷眉心处,定定地和相夷对视了两秒,然后收剑道:“我赢了!”
然而不等单孤刀多高兴片刻,一柄利剑裹挟着凌厉之势从斜刺里向相夷袭来。相夷的大脑尚来不及思考,手臂便已循着肌肉的本能,做出了抵挡。
“同样的一招,你明明能抵挡,为何你刚才不挡?”,刚刚赶来看到这一幕的漆木山有些愤怒。
“你让着对手,既是对对手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什么?让?方才李相夷不抵挡,竟是让着他么?听着漆木山对李相夷的教诲,单孤刀如晴天霹雳,一时间恼羞成怒,愤恨地喊道:“谁要你让?”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漆木山看了看离去的单孤刀,又看了看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背影,在原地有些迷茫的相夷。顾自摇头叹了叹气,也转身离开了。
一直站在暗处的欢伯,趁机走了出来。她本是在山上采果子,路过此处见二人在比武,便有心留下探看一番,没想到正上演了这一幕。看着仍站在原地,一会儿反复看了看自己握剑的手,一会儿又反复摩挲着木剑的相夷,欢伯心中有些苦涩,这个傻小子!不会还合计着要去跟单孤刀道歉吧?
唉,说起来五年过去,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潜移默化地让单孤刀向善,奈何他的嫉妒心实在太强,又有自卑心理作祟,整个扭曲的人格是无论如何扭转不过来了。想起日后他一有封罄的煽风点火,疯狂地执着与于什么复国大计,迫使相夷费尽心力的去阻拦,虽然最后挽狂澜于既倒了,但相夷他……想到这里,欢伯又心痛如搅。她的到来并不能改变许多,相夷他有些路是必经的,她能做的只能尽量去帮他减少阻力。看来她不能再贪这一响之欢了,得赶紧加快计划的实施。
再一抬头,欢伯便已压下这满腹的心绪,换上了甜甜的笑脸。轻手轻脚地走到相夷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唤道:“夷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来,吃颗糖。”
少年见了糖果然欣喜,什么愁云都抛在了脑后。“谢谢欢儿”,接过便剥了糖纸往嘴里一送,眯着眸子咂了咂嘴道:“嗯,这次是桂花味儿的,上次我才跟你说来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了,欢儿的手艺又进步了。”
“你喜欢就好。”欢伯听了他的夸赞,心中也如同吃了桂花味的糖一般甜,又将手中的竹篮提起,“瞧,刚摘的果子,下次给你做山楂味的可好。”
看着少年享受地点头,欢伯暗叹一声心思没白费。想她穿书前,看完莲花楼后,悲痛得不能自已,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以排解自己这无处安放的情思愁肠。她便想到了做糖,不管是相夷还是莲花,都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喜欢吃糖。她思念他的时候,便在厨房做糖,做各式各样的糖,有时含着笑做,有时挂着泪做。家里桌子堆满了,放不下,她便去分给朋友们吃,朋友们都夸好吃,却始终不知她为谁而做,再问,她便笑着答,为梦中的人……
往事如烟,不过五年,她却觉得恍若隔世。真好,他终究是吃到了她做的糖,不是吗?
………………………………一月后………………………
崖顶的风很大,吹得少女的衣裙猎猎作响,更显身影的单薄。身后的少年却毫无怜惜”之情,步步紧逼,被风吹乱的额发下是掩藏不住的癫狂。少女只得一步步后退,眼见已退到了崖边,踢下的尘土簌簌的往下落,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凭什么,凭什么,李相夷他什么都不用争,不用抢,就都是他的,师娘偏心他,师父也独授他许多绝技,让我永远也打不过他,就连你”,单孤刀停下急促的怨念之词,抬头直视前方不知是被山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