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世人常算着宣告的时间,若是越长的便说明嫁妆越多,越受皇家疼爱,身份自然尊贵。
如今这短短几句旨意……怕是要在世人的比对之中沦为笑柄。
白商知晓后,装着不在乎,仍然得体地笑着:“素娘,何必在乎那些,别难为了李公公。”
“多谢公主体谅。”李公公随即拜别。
眼下看着素萍焦急的模样,白商却忍不住苦笑,她早已接受一切,谁叫……她并非惹人怜惜的世间珍宝。而亲生母亲拟的旨意,是生生将自己推进世人口舌利剑之中的那只手。
如今她的赐婚是母妃一手操办,却是李公公来宣告,那便是得了父皇的授意。哥哥亦如笼中之鸟,即便不愿让她违心,也不敢忤逆父皇。
而她身为公主,似乎也只有接受。
“素娘莫慌乱了,即便传出去我是最不受宠的公主又如何呢?”
白商声音传来,听不出一点波澜,如深沉湖水一般宁静。
素萍看着她,她此时笑脸嫣嫣,看不出半点难过。
眼前盎然春景,阳光灿烂地映照她脸上,给玉质般的面庞笼上金纱,明艳极了。
素萍突然感到很难过,她自以为她所服侍的这位公主,礼仪品行才学都是极好的,美丽的容貌在她身上,要排在最末尾。
三公主怀淑,刁蛮跋扈,尚且有封号,受父母宠爱,而六公主……她思想着抽咽了起来,竟非为自己的命运,而是为他人的命运,再美好的人,亦会被忽视作弄到如此地步。
“奴婢…只是觉得……委屈公主了。”
颤抖的哭腔没被忍住,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又被她快速擦去。
白商听见委屈两个字,着实愣了神,仿佛也委屈了起来,又觉此种情绪太过软弱,便冷言道:“素娘,本宫不喜人哭。”
素萍连忙收拾了脸上的泪水,便又打算去做活,却又被叫住,白商问她:“北地可有消息了?”
素萍观四下无人,低声道:“昨夜才来的信,道是那些灾民确是北地人,但……”她顿了顿,又道:“却并非真灾民,而是受人指使。北地遥远偏僻,管理不严,众多势力交织,不知是何方指使。”
白商一笑,道:“如此,我们便借订亲一事,去一趟北地。”沉思片刻,又沉吟道:“别是暮崖便好。”
她眼底光辉忽明忽灭,难以捉摸,素萍告退,去了后院无患的屋子,无患已经能下地了,这几日吃得也好,眼看着逐渐胖了起来,素萍也觉得安心。
白商又为无患找了教导的嬷嬷,给无患下了死命令,他便每日带着面纱学习宫规,全心全意,十天下来,竟进步飞快,放入寻常宫人之中,已经能叫人寻不出错处了。
无患结束修习的那日,天气大好,正从外头回到公主府,一打眼便瞧见远处屋檐上有一黑影久久伫立,便飞身上去,旋即与他打斗起来。
两人在屋顶上打斗,发出铿锵声响,脚下琉璃瓦踩得乱了一片,扰了屋里的白商。白商从屋里头出来,恰好看到那暗卫将刀剑架到无患脖子上,顿时横眉,便要喊来素萍。
那暗卫将剑一挥,把无患手中鱼纹短刀甩落在地,在地上划出一片火星,便从屋顶上飞下来落在白商面前。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见他收手,白商暗自松了一口气,凝眸叹道:“本宫今日,不曾有什么新鲜事叫你去禀报。”
“属下并非来监视公主的。”暗卫道。
白商忽而嗤笑一声,道:“那你身为暗卫,整日围绕我这个闲散公主做什么?”白商说完,见他不答,又自顾自地说道:“莫非,是对本公主心生仰慕?”
暗卫陡然抬眼,不巧正对上白商的目光,耳边风声似乎停止,竟只余得一片鸟语。白商疑惑他这样的目光,又蓦然闻到一股桂香,便道:“罢了,本宫亦不想再以你取乐,你走吧。”
那暗卫迟疑一会儿,竟未退下,在白商身后站了半晌,白商亦知道他未曾走,却也懒得再问。
直到白昭从门外进来,那暗卫见了鬼一般,身法极快,三两步越过屋顶,飞也似的逃了。
白昭见这一幕,面色如铁,两眼淬冰,问道:“你与那暗卫,有何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