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素萍准备趁着深更半夜悄悄离开,前往暮崖。
是了,容妃所言所指之地,就是暮崖。而今日听岑穗所言,暮崖是烧杀抢掠之地,她心中不免担忧起来。却也不得不去。
楼下,无患一身便装站在门口,手执短剑:“主人要去哪里?”
短剑在月光下,淬上寒光。白商看见他,忽然一愣,她本不打算带上他。
“身为奴子,要片刻不离主人。我同主人一起去。”
“此去艰险非常,你可想好?”白商问道。
“嗯。”无患重重点头,不容置疑的坚决,在他的世界之中,主人若有危险,奴子便可替他去死。
白商无法拒绝他,便出了门,去骑马,马鞍上已经落了一层寒霜。
素萍将马鞍清理干净,三个人各骑一匹,朝着暮崖方向去了。
岑穗说:“暮崖,在北地城外的一处荒崖建立,穿过常年瘴气的雾魇森林,便到一座枯木吊桥,过了桥,就到了暮崖”
白商牢记岑穗所言,果然找到了雾魇森林,这里被暗黑笼罩,终年不见天日,天空中飘着一层绛雾,遮蔽光明。
这般场景,白商不免心生怯意,却见无患径直往前,一路畅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此竟顺畅过了雾魇森林,又过枯木桥,方见眼前迷雾散开,一间茶馆,静静坐落在吊桥尽头不远处。
白商下马,走进面前的茶馆,谨慎对小二道:“今年新春的碧螺春,还有吗?”
小二手上动作一滞,抬眼打量她,目光尖锐精明:“客官随我来。”
随着小二的带领,白商走进里屋,里屋是间昏暗的空房,并没有什么茶叶,小二敲了墙壁上的石砖,一个石门悄然打开……
跟着小二走过黢黑冗长的蛇道,到了另一间屋子,小二口中默念什么,随即开门。
眼前却并没有别的,而是一座墓碑,静静地立在此处,似乎已经很多年,但仍洁净无比,犹如一颗扎根大树一样伫立,周边放着熏香,用来除湿。
那碑上刻着“容芳”二字,这个姓倒是熟悉,让她想到容妃。
“大祭司终于等到你了。”小二深沉闭眼,眼皮抽搐,流下一滴泪水。他等这一刻已然等了很久。
随后,白商见他不知从那里拿来一把铁锹,开始掘地,这个举动不由得让她瞪大了眼睛——他在掘坟!
小二一边掘坟一边流泪,颤抖说道:“这个地方我守了二十年,今日到头了。”
又道:“大祭司,今日你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许久,那座坟墓终于叫他扒开,里面却没有尸骨,是一个红色雕花木盒,他激动又颤抖的打开那个盒子,盒子里除了一个“玉牌”……什么也没有。
这个小二就是守这个玉牌,守了二十年吗?
那小二跪在泥土之上,将玉牌双手奉呈:“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崖主皆要谨记。”
“崖主?”
小二仍跪在土上,语言激愤:“前大祭司容英,背叛暮崖,离开北地,临走之时曾说会送还一个新的崖主!却不曾想……一等就是四十年……我已在此地坚守二十年,二十年风风雨雨,北地遥寒,雾魇森林如吃人之墓,枯桥晃荡,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谷,甚少有外人进入,崖主,您的民众等了您四十年,一直在等您回来!”
容英!白商脑中闪过一道惊雷,转身问素萍道:“从前冷宫之中,有一个容妃……她的名讳……”
素萍忐忑道:“正是容英。”白商听见这个回答,险些没有站稳,又听见小二哭道:“崖主!接令吧!”
“这…”白商踌躇不前,已经伸出的手抖了两下,又要抽回。
小二逼迫道:“您既来此,对上了暗号,您便是命定的崖主。”
白商退后两步,面色沉重道:“若我不愿当崖主呢?”
“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那小二没有动作,素萍与无患就已经挡在她身前,素萍怒目看那小二道:“店家莫要哄骗,若不放行只得将你家店砸了。”
无患已抽出刀子抵在那小二的喉间。
谁料那小二突然冷笑两声道:“我在此地并非卖茶营生,只是等候崖主罢了。”
又瞥了眼喉上鱼纹尖刀,双指一推,道:“这位小公子,亦是有缘之人。”
无患愣了愣,将尖刀收入鞘中,侧着脸,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罢了。”白商凝眸,伸手拿过玉牌仔细看,上头似乎并没有什么端倪,玉牌摸着像骨头一般硌手。
那小二逐渐抽噎,身抖如筛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均磕在那泥土之上,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恭迎崖主!!”
“崖主原路返回,出了茶馆往北再走一里路,有一竹林,竹林中遇一墓,便去敲门对暗号,然后自会有人领你进入总部。”
“墓……”白商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