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之后,她又问道:“你似乎亦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怎得就会有危险?”
暗卫不语,正在思索着什么,白商也在思想着,忽然恶劣地笑了起来,道:“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暗卫正要再找借口,忽闻白商道:“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若答的叫我称心,我便带你去。”
素萍忙在身后拉扯她的衣袖,劝她三思。
可是白商不知怎得,又不知是何时对这暗卫莫名生出信任来,便仍等在那里,等他的回答。
忽而有风吹过,吹得门头上的雪落下来,眼看要飘进屋里,落到白商身上,那暗卫忽地扬起大氅,将那雪挡得干干净净。
白商不知道何时对上他的眸子,清澈的眸子,与无患的大眼不同,极其狭长,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蕴藏了无限春光。
白商似是陷在他的眸里,挪不开眼,仍问道:“可想好了?”
暗卫眼中光亮明明灭灭,闪烁不定,似是心绪摇摆,最终开口道:“属下……”
又觉得说得不对,转而道:“我……仰慕……你。”
白商轰然愣在原地,不同于以往听到的,这四个字将他们摆在同等的位置。似乎她不是公主,他也不是一个暗卫,他们只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平常男女罢了。
看见白商这副诧异模样,暗卫没有再说什么,许是觉得太过唐突太过没有分寸。
但这却是他的心里话,他亦下了决心,要一步步走到可以配得上她的位置。
要配得上“我仰慕你”这一句话。
白商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亦不知道他面上的变化。只是已经被这句话扰乱了心绪,便带着素萍和无患去外头牵马,留他一个人在后头。
然而即便白商什么也未曾说,素萍却已了然,这是准许他跟着了。
暗卫也已了然,便又走到前头帮白商将马上的雪擦干净,扶着她上马。然后才去骑自己的马。
许是因为去过一次暮崖,见无患轻车熟路,便叫无患带路,一路又过了雾魇森林和枯木桥来到了那个茶馆。
这一路,暗卫都在惊叹,暮崖所处位置何其偏险,竟也能被找到,无患竟会对这里的路这样熟悉。
惊叹之后,又默默跟上白商的步伐,却见她立在茶馆之前发呆,不言语。
白商回想着昨日所看,那卷轴上写的地点。便是这个茶馆,却不明白,为何又回到这个茶馆。
她提了一口气,走了过去,才方走到茶馆屋檐之下,便听见从里头传来一道声音:“崖主,不必进来。”
“老夫自来迎你。”
话音落地,从茶馆之中走出来一个身穿紫衣的老人,看上去已然五旬,一张面上清晰可见岁月的痕迹,站得笔直,看不出一点佝偻模样。
他右手握着权杖,权杖顶端镶嵌一颗明珠,看起来闪着奇光异彩,左手撩着胡子,嘴上带着笑容,眼里却似有似无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
在他身后,还有十数个身穿暗绿色衣服的人,有男有女,或执剑,或拿鞭,或身藏腰剑。皆横眉怒瞪。
若不是为首的老者尚有一丝笑容,白商倒要以为他们是埋伏在此地,来杀她的。
那老者没有言语,以权杖捣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十数暗绿色衣服的人,皆像听到了号令一般,顿时单膝跪地,双手在额前不知做了什么手势,对白商俯首称臣道:“拜见崖主。”
白商此刻却十分冷静,在宫中,这样的场景一天之中出现不下十次,她自然不慌。既选择成为崖主,便要受得起他们这一拜。
那老者的目光在她面上游移,似是要窥破她的破绽,却始终不得。
这场面,暗卫也曾在宫中见过,只是此刻却无限疑惑,公主为何一夜之间便成了暮崖崖主。
却看白商面上沉着冷静,带着威压,却始终不语。安静极了,一时间只能听见茶馆周遭的树上的树叶叫风吹得簌簌之声。
便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冷风之中,那位老者才缓缓行礼道:“拜见崖主。”
白商却并未立即叫他们起来,而是缓缓走至他们身后,才道:“起来吧。”
那老者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一旁的人从地上起来,要来搀扶,却被他拦下,在一旁看着他拄着权杖站起身。
那老者缓缓转身,道:“崖主,这便启程回暮崖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