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那天,关玉山送宁芙去机场。
她整个人都处在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不知道飞机几点走,也不知道飞机落地哪个机场,更不知道兰格庄园具体在德国哪座城市。
关玉山看她的表情一度无语。
双胞胎只告诉宁芙五点钟以前到机场,他们乘坐私人飞机,其他一概没交代,宁芙也没多问。
“兰格庄园应该在慕尼黑周边,”关玉山回想了一下,“离巴符州很近,在一座小山坡上,周围是一片黑森林。”
宁芙:“你去过那里?”
关玉山:“很久以前去过。”
当时的兰格庄园还是一个旅游景点,里面有一座小型的钟表博物馆,展出钟表皆出自昔日的兰格时代。
兰格时代是一个出现于十七世纪,消失在二战前夕的德国钟表品牌。
关玉山回想起当年参观庄园的那一幕,不由得出了一会神,随后转移话题,“我有朋友在德国,等下把联系方式推给你,有需要可以联系他们。”
宁芙应下,本想继续了解兰格庄园的事,见关玉山一副不开口的样子,正踌躇放弃之时,关玉山的声音在沉吟中响起:
“兰格庄园里有一幅古董画,画里的人大概率就是婴宁。”
宁芙立时想到之前自己见过的那副画,“是‘Mit Rosen geschmückt’吗?”
“对,”关玉山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这幅画?”
“之前实习的地方有一副它的复刻品。”
“兰格庄园里的那副是原作。”
关玉山见到那幅画是在十年前。
彼时的他还只是个赴欧留学的学生。
到德国时,兰格庄园本不在他们一行人的旅游清单上,但关玉山跟同伴走散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的德语在当时不算熟练,问路碰上的德国本地人只会说德语,不懂英语,沟通之间也只弄懂了他是来旅游的,就给他指了一个附近最近的旅游景点,也就是通往兰格庄园的那条路,他没想太多就直奔着去了。
那一天是兰格庄园开放展览的最后一天,他在抵达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来错地方,秉承着老中人刻在骨子里的朴素唯物主义心态:‘来都来了’,索性将错就错地走进去,好巧不巧,就在庄园里见到了那副黄昏夕阳里缀满玫瑰的油画。
他第一次在旧照片以外的地方看见婴宁,难免惊讶。从别人口中听说,画像上的年轻小姐曾在庄园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曾想过要买下那幅画,庄园的工作人员却告诉他,那幅画是他们庄园的小主人刚带到这里不久的,并无出售之意。
当关玉山问起画像女子生前居住的方位时,工作人员指向了远处钟楼所在的地方。
上个世纪的战火将那个角落毁损彻底,多年后再次修复起来的是一座金色钟楼,空旷的钟声回响在寂寞的黄昏,晚霞抹去向西坠落的太阳,落木萧萧的寂冷秋季,漫山红叶追逐风的印迹。
车到机场,缓缓停在门外,车窗玻璃没有摇下,宁芙看向窗外的眼睛已经寻找到了菲尔曼等待的身影。
司机绕到后排开门的空当,关玉山唤了一声宁芙,引得她回过头,她意识到关玉山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他问她,“你去了德国,会不会从此不再回来?”
话音一落下,车内的空气也静止下来,整个世界都凝固在她的回答上。
宁芙的回答是茫茫然偏过头,躲开他专注的视线,“我不知道,我现在没法给你回答。”
她现在谁都不爱,更不知道该去爱谁。
“那我给你一个回答。”
关玉山拉过她,搂到怀里,两人呈现出一个禁锢又亲密的姿势。
“如果你不回来,我绑也要把你绑回来。”
说完,他在她唇边印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车门打开,宁芙脸颊微红地下车。
毫无疑问,负责开门的那位司机是亲眼目睹到了关玉山和宁芙接吻分开的瞬间。他给关家人开了这么多年的车,早就对雇主们偶尔的亲密接触见怪不怪了。
菲尔曼看没看到就说不准了。
宁芙对上他的时候心跳有种欲盖弥彰的紧张。
菲尔曼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吩咐随从将行李接过带去托运,他身边没有哥哥威尔曼。
在宁芙眼里,关玉山和菲尔曼这次见面才算是正式认识。
双方态度平静地握过手,同时甩掉,视线曾在同一时间交汇,最后默契到谁也不开口问好。
关玉山靠近宁芙,抱住她的口吻如同家人,“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宁芙点头,那边的行李也搬得差不多了,她同他挥挥手,转身跟着菲尔曼一行人走进航站楼,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菲尔曼无声地加快脚步,待到宁芙第四次回头的时候,菲尔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