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候,外海光明海域,出现了罕见的“龙吸水”异象,管南悬受了师命前去查看,发现外海防线被顶出了个窟窿,他当时以一己之力勉强填补了那个窟窿。
不过,没过多久,那窟窿便又再度被顶开,于是爆发了妖兽潮。
六宗上下齐力应对,尊长们率领一众弟子负责前线重灾区,而以管南悬为首的得力小辈,则负责追剿逃进了大陆来的一批狡猾妖兽。
是以,管南悬便是追着这对难缠的变异兔蛛而来。
意外瞧见许乘月的身影,见其身下一只眼熟的妖兽,头还正正顶于那兔蛛的尖刃之下,他心跳都为之一滞。
想来,这只兔蛛在管南悬手上,要么是吃过大亏,要么是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而这熟悉气息——
管南悬出现之时,那山体坍塌便停止,由此可断,那只雌蛛多半已经葬身管南悬之手了。
八成也正是意识到这点,这雄兔蛛才在见到管南悬的第一眼起,就生出逃跑之意,愣是连丁点的抵抗,都不愿再多做尝试。
不止兔蛛,许乘月还发现,自己身边的这怪东西亦是。
早在那道剑意飞来之时,它的身体就是一颤,后来见到管南悬的人,它喉咙里,还不时发出呼呼的兽叫,像是怒气难遏,随时可能扑上去顶人一记。
但随着管南悬的靠近,它却又忽然意识到实力悬殊似地连连后退,一再地拉大与管南悬之间的距离,退至最后,它还干脆择了一条道,撒开丫子,往兔蛛逃窜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看来都是“熟人”了。
怪东西逃窜的方向,连着的是一片无人迹的荒山。
而那兔蛛逃往之处,山底下有个修士聚集的小镇,再过去又是通往人间的通道,若是就此放任,指不定又会酿出甚灾祸。
当务之急,便是先去斩杀掉这只雄兔蛛。
不过,打斗这种事,并非许乘月所擅长,她便不去添乱了。
她一心系着玺罗别宫的情况,同管南悬一声道别,当下便要调转脚尖回玺罗山。
“等等。”管南悬制止她道。
见她立定不动,两眼聚精在他身上,一副要听他指教的认真模样。
他捏了下拳。
“你行这边的小路回去,安全。”管南悬抬手一指她侧后方,视线短暂离开之后,复又落回她的脸颊之上。
许乘月斜眼瞄了下自己的侧脸,点点头,冲人一拱手后,她道:“管师兄当心。”
得了人一个轻轻的颔首,她深深看一眼对方,而后抬脚便走,很快钻进那个看似并没有路的丛林之中。
行出一段,许乘月忽然顿步。
回首,正巧见到那抹湖绿色身影,匆匆飞离,她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颊。
那儿,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是方才拜那兔蛛所赐。
捻了下手指,许乘月又垂眼看一眼手感黏腻的鲜血,再抬眼,她目视着前方。
愣愣想了一想,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中闪过一抹流光,同时咬了下嘴唇。
随后,她才又再度回首,继续朝着玺罗山的方向行去。
日暮,她方抵达玺罗山山脚的玺罗城。
从城中通往山顶玺罗别宫的主街,一直往前走,在一如往日的热闹熙攘里,她被灌了满满一耳朵闲言。
比方“哪有鸟儿不思春”“天衍宗的门风也不过如此”“那婢女模样还是不错的,死了可惜了”,如是云云。
心下生出几分猜疑,许乘月于是马不停蹄,奔往玺罗别宫。
亮了印信入宫,见到尉迟洇,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她不在的这几天,尉迟洇明里下令封锁玺罗别宫,暗里却故意放松戒备,给人以可乘之机,于是当场逮到一鬼鬼祟祟的婢女。
人,照旧是尉迟三小姐身边的。
不过,人一口咬死了出宫乃是私事,与主子没有半点关系,于是闹出了“婢女私会宫外之人”的丑事。
而那婢女,还因为不堪忍受旁人的指指点点,最后选择了自戕,就在尉迟洇准备提审的前一晚。
此事的真相到底如何,便就落得个死无对证。
尉迟洇陷入了这么个境地,那是相当的尴尬。
拿旁人议论的话说,她好不容易逞了次大小姐的威风,但到了半途收不了场又没逞好,简直是闹了个虎头蛇尾的笑话。
于是,顶不住压力的尉迟洇,最后只好龟缩进炼丹房里不再现身了。
进炼丹房是没错,不过却不是龟缩,乃是提前收到了许乘月的传信,连夜炼化了一批灵草,只等许乘月手里的那两种灵草到位,便可快速地炼制出她们一早计划好的丹药。
此举,无疑也令此事的主事人放松警惕。
于是,丹药一炼制好,未费太多力气,就下入了尉迟三小姐的汤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