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皇,我很认真地问一下你。”
沈莹华拎着信纸,用小拇指把最末端的那行小字指了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五分懊恼三分杀气两分不确定。
“你应该不是故意把‘剑无极失踪’这么重要的消息写成这样的吧?要知道,因为小空的缘故,我可不能比你们先知道剑无极有没有事喔?”
沈莹华看了看对面的温皇,觉得他这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十分让人拳头发痒。
神蛊峰的燕驼龙:巧了我也有这种感觉!
“吾若真有此心,何必让俏如来和凤蝶赶去救人。”神蛊温皇抬起扇子一本正经地道,语气听上去似乎十分真诚。
“……”沈莹华半信半疑地盯着他,鼓着脸想了一会儿,勉强承认了这个说法:“嗯,也是吧……”
温皇看不顺眼剑无极,也不可能到想让他死的程度。
“沈姑娘,不知道剑少侠的情况,和小空有什么关系?”史艳文问道。
“嗯?因为我把剑无极身上的火蝶放生了呀。”沈莹华抬起手,铺满秋枫的长袖中便飞出了一片火光。火蝶们快乐地挤在她的面前,像是鲜活的红叶。
她解释道:“薙魂的作用,是在减免两成伤害后,再帮受到攻击的人分担一半,不过同一时刻只能为一人挡伤。哀世间之后,我怕小空那边情况有变,就只保留了他身上的星火印记,其余的全都解开了。”
温皇在信上说,这是救小空的最后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没有把小空救出来,寄生在他身上的另外一个灵魂,很有可能取代他,成为肉/体的主导者。
将被夺舍的肉/身不属于沈莹华,那个陌生的灵魂是谁,她无从得知。
但西剑流这么多年血腥杀戮的成果,废人无数也要复活的杀手锏,能是什么善茬?
地平线尽头已经染上了黄昏的粉橘,镶着金边的白云变得黯淡,半透明的月悄然出现在西边的天上。火蝶们散入天光,纷纷向着剑无极的气息而去。
黄昏的色彩让她心情有些压抑。
“俏如来他们加上火蝶,应该能找到剑无极……对了,要救小空的话得快一点。”
沈莹华闭上眼睛,找寻着最深层的、最独特的星火印记。片刻后她睁开了眼,朝史艳文和神蛊温皇招手示意。
而这俩人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奇怪地道。
神蛊温皇以扇掩面,俊美眉眼无端显得薄凉。他稍微歪了歪头:“解开同命之法,会影响找人吗?”
“不影响啊?薙魂和我留在小空身上的星火印记,是两个独立的术法。”沈莹华明亮的眼睛流露几分困惑:“怎么突然说这个?”
神蛊温皇没接话,看了史艳文一眼。
洗干净的史艳文,比先前好看得多。
无论是谁,只要站到他的面前,都会深深折服于他的气度,明白为什么“玉圣人”的名号能享誉中苗。好像连跟他说话,都会不自觉地将声音放柔和一些。
但这位圣人此刻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他还未从西剑流的折磨之中完全恢复,因而这份憔悴与苦痛交织,更让人心怜。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傍晚的风吹动她的额发,雪白的发丝几乎与皮肤同色。她还很年轻,如果仗义能顺利长大,或许和她也是同样的朝气。
但她根本就不认识仗义。
……她只是认识俏如来,认识银燕。帮助他们的亲人,就因此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好说这种心地在江湖上能走多远,但它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以至于让他心生愧疚,无法理所当然地承情。
“沈姑娘,请你解开同命之法吧。”
他有藏住自己的不忍和刺痛。史艳文想。因为他并没从自己的语调里听出一点儿颤抖。
沈莹华睁大了眼睛。
……在知道孩子正在绝境线上挣扎后,她迷茫地想,一般的父亲,会是这种想要拒绝帮助的态度吗?
“解开吧。”
似乎说过一次的话,再说一次就没那么艰难。史艳文又重复了一遍。
“中原尚未清楚西剑流四天王六部的底细,更未做好万全的开战准备,接下来的时日,或许还有需要沈姑娘襄助之处。若你此时便因仗义受伤,一来难防横生之事端;二来,史某于心难安。”
看到沈莹华的神情,他挂在嘴边的微笑有些无奈:“史某身为人父,如何能坐视亲子受西剑流之蹂/躏?但即便有所代价,也该史某来承担,而不该是你。”
作为中原领袖,他恳切地请求她为中原之存续保留一份战力。
作为惭愧的父亲和前辈,他温和地劝说她不要伤害自己身体,而把拯救孩儿的责任交给他。
在他看来,救子是他身为父亲的义务,而不是任何一个无辜之人的责任。他怜惜自己的孩子,可以为了小空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