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公主入住了东宫西偏殿,在此之前,褚奉一住在东偏殿已有一年多。
如此安排惹得朝中物议如沸,尤其是几位受皇帝器重的言官,对于太子这两位身份相去悬殊的异性伴读的存在意义多有指摘。
终阙七岁不到的年纪,尚不太理解外头人的看法哪里重要,对于父皇的问询,表示褚奉一在旁有所助益,而赫连珵作为盟国公主,自然也不能怠慢,地位不比褚奉一低就是了。
瑞帝对这种孩童间的小事也不愿多费心,看他讲起来还算有条有理,便由得他去。
赫连公主来瑞所携行李的大部分是进献瑞朝皇室的贡品,私人物件占比很低。其中衣物首饰更少,倒是有些允地所产的新鲜玩意儿。
她那热情洋溢自来熟的脾性惯会找乐子,还把东西都分享给没离过京的二人。终阙本是不乐意她在的,看褚奉一被她拉走了,只好自己跟过来。
褚奉一的记忆里仅有眼前这方土地,所识同龄人不过瑞朝皇室的三子女。终阙贵为皇太子,事务繁忙常不能脱身;终负水年纪尚小,由瑞帝指派的专人护着,住得远些。唯一的女孩终萼醉心文学古籍,少有玩乐,所以褚奉一对这么一位热情友好的新朋友缺乏抵抗力。
二人熟络后,总待在一起谈天说地。终阙逐渐不能争到最多的相处,对赫连珵愈发反感,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不放过任何讥讽她的机会。
除去些独特性高的礼仪课程,褚奉一所受的教育内容与皇太子几乎一致。终阙研读经史子集的能力很强,每次都最先学懂;褚奉一则更擅融会贯通,将所学内容提炼、延展,给出些新颖的见解。
赫连珵直接随了他俩的进度,丝毫没提出有遇到什么困难,但也未越过二人,成绩维持在中等偏上的水平。
这一日暴雨倾盆,天色昏黑,骑射课便临时取消了,三人提前下了学。
终阙坐在风口着了凉,脸烧得红彤彤的,被赫连珵与褚奉一一齐劝说,该躺下好好休息。
他愣是不让侍女搀扶,走得摇摇晃晃。赫连珵一看便知他的小心思,憋着笑推推褚奉一,“奉一妹妹且去帮他一把,要是磕碰到哪可不好了。”
褚奉一不知他在自己宫里走上这几步路还需要什么样的帮忙,满头雾水,来回看他们;见终阙眼神闪躲没有回话,才意识到他似乎真有这个想法,凑上前扶他。
终阙比她略高一两寸,骨架并不小,脸颊两侧还有点显幼态的软肉,可身子却瘦得多,轻飘飘的,没几分重量。
褚奉一关心道:“殿下太过纤瘦了。”
终阙抬了抬眉毛,偏头看她:“前几日称过,大约36斤。”
“什么?”褚奉一十分惊讶,“你与我一样重,可你还高许多。”
终阙其实还把数字往大了报的,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安,“许是我缺营养了,你的状况是正常的。”
赫连珵比他们大一岁,个头与终阙差不多,体重多十三斤。她向来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保持着最健康标准的体型,以保突发小病小痛的煎熬不至于打倒自己。
他们这样怎么可能是正常?
她不由得皱了眉头,试图对着二人的背影看出那宽大衣物下真实的身形。
褚奉一忽然伸手按了按终阙的肋下,惹得他哼了一声。他声音清亮,乍一听不能辨别出男女。
皇太子为这难堪十分失措,立时整个头都快红透了。不过他的脸本也红着,只多了耳根那片的颜色,并未引起褚奉一的注意。
他微微抿嘴,转头去盯她,不想她一脸正气地分析道:“真的很瘦,肋骨一条一条的,好像只有一层皮肤裹着了。要让你身边的人监督你,每餐吃多一些。”
终阙把头一甩,表示不认同:“监督的人实在足够多了,你若是不放心,顿顿来看着我就是。”
褚奉一笑道,“殿下有时讲话很可爱。”
不知可爱这个词造成了什么效果,总之终阙直到入睡再没说一句话。褚奉一跪在床铺旁守了他好一阵,才想起赫连珵还在外头,连忙跑出来找她。
“看这情形,今日怕是不会停下来了。”赫连珵望着阴沉沉的雨幕,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褚奉一蹲下来坐到她旁边的软垫上,接话道:“我也这样认为。”
“我的家乡下起雨来多是绵绵细雨,少有这样急而骤的雨势。”赫连珵歪了歪身子,离她更近些,“还蛮新鲜的,大自然真是神奇。”
褚奉一顺口答道:“各地风土人情有异,也是寻常……”她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前是如何了,想来左不过这两种情况之间。”
赫连珵转头看她:“在京中还习惯吗?”
“承蒙皇上怜惜,一切尚好。”
褚奉一说这话时并不勉强,哪怕太正式的用语听起来干巴巴的,表情则是无比自然。
赫连公主称是:“皇上威严中不失温和,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