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阮阮无语,当初在驿馆的时候,她承认她因为以为要被魏国退回去跟拓跋赫走得近了些,但她发誓她只是小意逢迎绝没有蓄意勾引过,一切还在萌芽阶段就胎死腹中了,现在两人如此这般身份,又是佛门重地......
她侧了侧身子,试图摆脱他的钳制,拓跋赫却不管不顾,大掌用了些力,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阮阮估摸着不太好脱身了,他臂力甚大,又是太子,强行反抗激怒他就不好了,毕竟也得罪不起,只好低垂着撇向一边。
看她垂首不言,浓密卷翘的长睫像一把小羽扇,每一下都拂在他的心坎上,拓跋赫有些烦躁,手上就用了力,“怎么不说话?”
“疼......”她眼睛一眨,顷刻有泪盈于睫,“太子,你捏疼我了......”
有病就去寻医士啊!他若行差踏错,不过被打骂认罚罢了,而她,若走错一步都是深渊,面对他的逼问,又不能得罪,阮阮决定装傻。
她那么纤细柔弱,联想到两人的体型差,拓跋赫这才惊觉手上力道重了,赶紧松了开。
原就是想调戏两句,并非当真要听她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会儿唐突了佳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问自答道:“太医说孤这是犯了心病,孤......”
“太子殿下定是国事太过操劳了,若是休息一段时日,定能有所好转。”阮阮飞快接道,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十分崇敬的样子,太子很是受用,“嗯,父皇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交到了孤的手里,前些日子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不过到了伽蓝寺,倒好了许多。”
他的语气里带着三分压抑的自得,还有两分故意的炫耀,以及一分隐晦的暗示。
阮阮装作没有听懂,笑盈盈道:“伽蓝寺乃清静之地,确实适合修身养性。”适合修身养性,不适合你,赶紧走吧。
她这一笑,贝齿微露,眼睫弯弯,眼里有细碎的波光闪动,像三月枝头的桃花初绽,美得灼目,拓跋赫看得痴了,想到魏帝的旨意,他不久就要回去邺城,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瑶华,孤......”
?
直觉告诉阮阮千万不能就这么让他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太子,不如我为你念一段佛经吧?”
拓跋赫有些愣,惊觉方才竟然将梦中那个心心念念的称呼给叫了出来,好在此时没有外人,她......到底听见没?
憋了许久的心事就这么暴露了些许,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隐秘快感。
她是知道的吗?不然给他念经又是何意?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他笑着颔首,“嗯,那就有劳了。”
阮阮这些日子的早晚课不是白做的,正好地上有曲虬的树根,她略略收拾了,盘腿坐于树下,念了一段《地藏经》。
“......譬如有人,迷失本家,误入险道。其险道中......忽逢迷人,欲进险道......”
“......如堕恶趣,地藏菩萨方便力故,使令解脱,生人天中,旋又再入。若业结重,永处地狱,无解脱时......”注1
她的嗓音带着南人女子特有的侬软,因为是短平的译文,合着念起来又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混味道,北魏尚佛,拓跋赫虽则不喜,但作为太子也没少听过,还从未见人能把佛经念成这样,像一曲自带韵律的歌谣,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因此在戛然结束之时,竟然还沉浸其中有些念念不舍。
“太子?太子?”阮阮唤他,“你现在觉得如何?可有好些?”
看她关切地望着自己,拓跋赫只觉浑身通泰,“好多了,多谢公主。”
阮阮就等着他这句话了,“既如此,咱们出来也有些时间了,我该回去做午课了。”
太子看了眼天色,确实快到晌午了,可是他却并不想走。
魏帝的赏赐已经悉数到了伽蓝寺,这两日他必须随他们回邺城,不然引起疑心就不好了,这一走至少也要一个月后的秋狩他才能再次过来,因此现在的打算是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
“孤陪你......”
他话未说完,就被人给打断。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是他身边第一得力的内侍官,此时正踮脚往这边探寻着,脸上看着一片焦急。
得了允准,内侍赶紧跑了上来,朝阮阮囫囵行礼之后,焦急道:“太子殿下,阿史那尔大人他们已经准备出发了,车马都已经清点完毕,就等您了。”
阮阮一听这话,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拓跋赫却十分诧异,“不是说的未时三刻出发?这会儿才将将巳初,怎就急匆匆的了?”
阿史那尔为人严肃,性子耿介,不会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借口,原话有些不中听,内侍垂首润了下,“奴才也不清楚,好像是阿史那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