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孔大人到来后,叶大夫的案子就好办了,案件移交泉州府,直接变更主审人。
审案首先要做的肯定是提审犯人叶无为,周敬尽管有过心理准备,但看见血淋淋的叶大夫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叶大夫身上的鞭痕深浅不一,颜色不同,可见不止一次行刑,被两个狱卒拖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
周敬牙根咬得连孔大人都听见了,赶忙对孙大人问:
“孙县令,这是怎么回事,犯人因何用刑?”
孙大人颤抖起身回道:“回,回大人,张王氏的丈夫状告此人售卖假药,害人性命。但此人被抓后嘴硬不服,下官才下令小惩。”
“都打成了这样了,还算小惩,不知孙大人这般酷刑遵循的是我大周朝哪条律法?”孔大人厉声质问。
孙大人扑通跪下:“下官知错,是下官操之过急,大人息怒。”
孔大人不想与他废话,直接吩咐道:
“将张王氏的丈夫,济世堂的医师,所有与本案有关的人员,尽数宣召上堂来。”
事到如今,孙大人哪敢不从,衙役去传人之时,周敬让人给叶大夫找了块软垫,让他坐在软垫上。
叶大夫精神萎靡,一开始没注意到堂上坐的是谁,这些天他在牢狱中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屈打,幸而他心中有口恶气顶着,这才没遂了这些人的意。
在看到周敬时,叶大夫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周敬虚弱的点了点头,算作见礼,周敬拱手回礼:
“叶大夫稍安勿躁,本案知州大人定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多谢。”
叶大夫沙哑着声音对孔大人道谢,孔大人见王爷对这犯人如此礼遇,也不敢怠慢,拱手回礼。
两刻钟后,被传唤的案件相关人员陆续而来,喝得醉醺醺的张彪满脸写着懵,下意识往孙大人的方向看去,并试图搭话,孙大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转过身子背朝他。
“张彪,你是原告苦主?”孔大人看出张彪脸上的慌张,决定第一个审他。
被点名的张彪结巴回道:“是,是小人。”
孔大人:“死者是你何人?”
张彪:“我婆娘。”
孔大人:“怎么死的?”
张彪:“被,被,被……药死的。”
孔大人:“死者现在何处?”
张彪:“下,下葬了。”
孔大人:“葬在何处?”
张彪紧张得满脸胀红,眼神飘忽不定,像是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一个衙役跑进公堂,在孔大人耳边低语两句后,孔大人点头应声:“让她进来。”
片刻后,只见一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女人急匆匆的跑进公堂,她用席子一路从乱葬岗拖回来的尸体被衙役们接手抬入。
女人进来后环顾一圈,径直扑到叶大夫身边,关切的问:
“无为,你怎么样?”
叶无为见妻子这憔悴狼狈模样,便知她为自己奔走得有多辛苦,不忍她担心,笑着摇头:“没事,就皮外伤。”
这女人正是叶无为的妻子秀娘,周敬白天去找没找到的人,原来是去乱葬岗拖尸体了。
席子被揭开,一具面目浮肿惨白的女尸让公堂里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不仅仅是她惨死的模样太过恐怖,还有她脸上,脖子上,破损衣物下青紫交加的皮肤……每一处都说明了,她生前曾遭受过毒打。
“仵作何在?”孔大人唤。
就算尸体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但还是要让仵作出具公证。
一番当场验尸后,仵作给出答案:此人确乃张王氏,生前屡遭毒打,此番致命之因是五脏破裂,并非药亡。
这结果虽然是周敬预料中的,但那是没亲眼看见张王氏死的有多惨,气得将手中茶杯径直砸在张彪的脑袋上,杯子成碎片,张彪头破血流也不敢吱声。
孔大人下令将张彪押下去,周敬觉得这样太便宜他,对这种暴力致死的垃圾渣滓,不让他受一场死者生前受过的毒打实在难以解恨。
看出周敬的不忿,孔大人低声安抚:
“王爷稍安勿躁,张彪的罪刑,在牢里自有一套极其严苛的律法判决。”
孔大人若有似无的强调了‘严苛’二字。
真正的杀人犯张彪被带了下去,接着就该审诬告之事了。
济世堂的坐馆医师梁德寿也被带上了公堂,作为叶大夫的师父,他却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满身血污的徒弟。
在张王氏被叶大夫药死这场官司里,梁德寿的证词是诬告的关键。
正是他一口咬定叶大夫的药有问题,才让衙门有证据抓人,叶大夫进了大牢,要是受不住屈打,如他们所愿招了罪刑,那等待他的毋庸置疑就是秋后问斩。
“这张药方是叶大夫开的吗?”孔大人开声问。
他从泉州带来的衙役已经接管了公堂,将药方递到叶无为面前让他仔细看了几眼,叶无为确认点头,沙哑着说:
“是我开的。”
“这药方治什么的?”孔大人问。
“活血化瘀,镇痛用的。”叶大夫答。
孔大人对身边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