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突然顿觉有事礼仪,“神女恕罪。”
我摆摆头,“无碍。”
我们二人面面相觑,再无言语。
我环顾了这囚禁我数十载用铁甲金丝编制而成的巨大囚笼,倚山而立,山泉从顶倾泻而下。若非是囚笼,此处也称得上上好的去处,在此消弭余生也算是惬意。
但阿娘的嘱咐仍每日萦绕在我耳旁。
阿炩,朝西去。阿炩,活下去。
当年在迷林中,我因久未进食,身体无力昏厥了过去。是桑朵的祖母在林子中捡到了我,并央求她父亲将我救了回去。
桑朵祖母的父亲曾是娑曼国的国师,他的制毒与驭蛊之术在娑曼国可谓是一骑绝尘,当然身为国师之女的桑朵自然也不逊色。
娘亲至我幼时便谆谆教诲于我有恩必报。至那日其我便从身上拔下一枚金羽作为馈赠,以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她收下金羽不过两日便被她父亲发现,从而被他父亲勘破了我的身份。他虽心怀恻隐,但作为娑曼国的国师,诸事都需以自己的国家与子民为首。无论桑朵的祖母与我如何哀求,他仍将我带到了王殿之上,也亲手参与制作了囚禁我的牢笼。
我也曾怨过他为何会这般对我。但所幸他们只是将我囚禁,待还算优厚。除了从我身上获得些金羽扩增国库,未做过任何伤害我之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我长大了,也在话本中以及他们的生活中瞧见了很多生活的不得已。心中对他的怨恨也渐渐消散。
幼时不懂,但如今想来。若我是他,能有一丝机会可护我金鸾鸣雀一族周全,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与人类在一起生活得太久,我也变得与他们越来越像。学会了开始权衡利弊,谈论值得与否。
十日于我不过眨眼之隙,国祭已经近在眼前。
桑朵好似确实不再对我抱有幻想,至那日我拒绝她后,便再也未来探望过。听诺兰说,她以王后之仪求见了王上数次,皆被拒之门外。想必她想凭一己之力让娑曼国免去一场战乱也只心有余而力不足。得夫如此,得君如此,不知道她可有过一刻后悔当年执意要嫁给自己心仪已久的王子。
可我也再没有心思去为她思虑了。今日过后,我的命运也似漂泊在无尽海域的一叶扁舟,不知道何去何从。阿娘的嘱咐,我也不一定能够完成。我不禁暗自神伤自己真是愧为金鸾明确。
诺兰为我带好凤冠,笑眯眯地望着铜镜里的我,“神女今日真是熠熠生辉,好像就九霄而来的仙女一般。”
我瞟了眼铜镜里的自己,金帛加身,凤冠在顶。为了娑曼国的形象,是末循今日特地命人为我准备的。
再配上这鎏金耀眼的金丝囚笼,可不就是关在笼中的一只金丝雀嘛。
“再好看也都是笼中雀,再精贵也如玩物一般任由人欣赏。”
诺兰倒是轻轻叹气,“若是此生我能床上这般华贵的锦缎,戴上这般璀璨夺目的凤冠。将我关起来我也是愿意的。”
我忍不住摆头,“愿你此生都能够自由自在,而不是做那笼中困兽。”
诺兰苦笑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生也都是耗在宫中伺候别人,给别人当牛做马。同样也是困在笼中的。”
我凝噎,她所言不无道理。
“你可知今日前来观瞻的人都有哪些?”
诺兰思衬了一阵,“我知道的不全。只听其他人说,东州各国几乎都派了使臣前来道贺,这是我们娑曼国百年来第一次接纳这么多的使臣。”
“那他们现在在何处?”
“我过来的时候,所有人还在王殿上。现在应该在去往祭坛的路上了。”
我望向她,她好似明白我心中所想,朝我点点头,“没错,就是对面山腰上的祭坛。”
我轻笑一声,恍然顿悟,“经修了好几年的祭坛,原来是为了我。”
“为何是为了神女你?”诺兰不解,朝我眨巴着一双大眼。
“五年前你们王上继位后便将我这里上下精细地修砌了一翻,如今囚着我的这个笼子不仅牢固精密,从外面看来也是金碧辉煌,为的便是今日震慑东州诸国。不然他为何将祭坛修到对面山腰而非本是神山的什密山下。”
诺兰身为娑曼国人,并未对此感到自豪,反而露出愁容,“我们娑曼国从来都不与外界接触,这是祖先定下来的规矩。现下都城中人际混杂。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道,“隐匿于世易于自保。但你们隐匿百年换来的宁静,今日也许会被毁于一旦,也许不会。也许至此娑曼国将风光于世,受诸国朝拜。”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卫急促的声音,传唤诺兰速速离去。
她叹了叹,眉间游荡着不舍,“神女,诺兰告退了。”
我朝她微笑,本欲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只微微张唇,“你侍奉我多年,我没有什么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