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他扶着我进入了屋中,见我躺下方才走出去。我躺在塌上,闭目难眠。难道阿娘没死?!
我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掠过一丝光亮,却又瞬间淡了下来。不对,阿娘死了。阿爹讲过,我们金鸾族失去冠翎便无法存活。它们既是世间无双的法宝,也是能要我们命的寒刀利刃。
那他是如何见到阿娘的?我忍不住又抽泣了起来。未曾想到,这几个月来,我日夜想念的人竟然就在我的身边。
我紧闭双眼,任由泪滴浸湿了褥襟,不知过了多久,才在悲伤中沉沉睡去。
“走!快走!”
阿爹站在火光里,对着我和阿娘喊道。他一声哀鸣,金翠色的羽翼撑起一道屏障,为我们开出一条去路。
阿娘看着阿爹视死如归的样子,一声哀嚎,带我冲向了云霄。
“阿爹!”
我扭过头,阿爹已经淹没在烈火之中。
“阿炩,你要好好活着。不要为我们报仇,好好活着。”
“阿娘!阿娘!”
我蜷缩在树根下,对着漆黑的长空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直到变成喃喃的抽泣。
“阿炩,醒醒。”
耳边忽然传来游稽的声音,将我从噬人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我缓缓睁开眼,和煦的阳光洒在了我的眼睫上。
“你做噩梦了?”他小心翼翼看向我。
我慢慢起身,揩去脸颊的泪渍,并未回答他。
“你洗漱一下,我带你去见主上。”
我未搭理他,只抬脚下床去。他也再未追上来询问我,只是识趣地挪到屋外候我。我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吃了几个点心,便跟着他走向北山。
一路上他都试图与我攀谈,想逗我开心,我都未曾理会他。直到来到琰月的住处外,他突然驻足正经起来,沉声问我,“你......可做好准备了?”
我瞟了他一眼,眸中没有任何温度,“嗯。”
“好。”他微笑,“那进去吧。”
未在多言,我抬步走在了他的前面,迈进了琰月的寝殿。
这次再进北山,一路都畅通无阻,就连琰月的卧房也都没人看守。我们到时,琰月已经起身在屋中的软塌上煮茶等候了。诸毗在他身旁来回伺候着。
我并未行礼,倒是游稽在我身后驻足躬身,“主上。”
“进来吧。”琰月并未抬头,仍是在软榻上垂眸阅读着典籍。
这是我第一次进琰月起居的地方。他屋中的陈设与北山其他地方相似,皆是淡雅且舒适。
“坐吧。”琰月将手中的书籍放置一旁,身子前倾去提已经烧好的茶壶。他嘴唇微白,面色看起来也不似往日般有气色,看来虚阴之气确实对他有很大影响。
我倒是心无愧疚,毫不客气得直接坐到了他跟前。一旁的游稽与诸毗都惊讶得面面相觑。
“你倒是不怎么客气。”他浅笑,将一盏茶递给我。
他头一次对我以打趣般的语气讲话,想是他心有愧疚,不便再对我冷着个脸。我也顿时惊得一愣,手足无措地接过茶慌忙抿了一口,以掩饰我此刻的尴尬。
“我知道你心中有诸多疑问。”他道,“此前也让游稽再三劝阻过你,当年你们金鸾灭族真相残忍,但你仍是想知道,今日我便知无不言。”
相较于灭族真相,此时此刻,我更想知道他为何要放低姿态扮作王言与我在西山演这一遭。
我放下茶盏,缓缓道,“既然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何还要引我进西山?”
他淡淡一笑,“你既想进去,便让你进去。”
“所以并未有遇金灵力便会薄弱这一说,不过是故意放我进去的。”
“会有,但并不会薄弱到谁都可以触碰。”
原来如此,若是我先前想的那般。凭赭羽的能力,根本不需要我引领便可以进入攻破西山。
“放我进去,想必是引诱赭羽,让他误认为结界薄弱,可以强攻。所以你是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不全是。”他饮了一口茶,“若你不进入西山,便不会放他们进来。”
“为什么?”
我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有什么关系。
琰月还未开口,诸毗却答道,“你日夜想进西山去看看,而后又被赭羽一番鼓动,主上知道你肯定会想法设法进去。赭羽心机深沉,主上怕你受他算计。因此才干脆让你们都进去,省得日后赭羽诸多诡计撩拨你。”
他平日都是板着一张脸,今日脸色倒柔和了不少。琰月咳了几声,诸毗嘴唇微动了动,欲言又止。
原来如此,一切皆由我而起,我心中的忿恨顿时消散了不少,一丝愧疚又缓缓爬上了心头。但转念一想,若不是他们不信任我,不愿将实情相告,我又岂会被西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