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镇。
灵溪过目不忘,在时运谱上瞧见一个郎中,叫贺文敏,已作古多年,正是这个镇上的人,他是众多被标记的名字里唯一一个大人。
如今他们既已知时运谱关窍,就干脆落在此处,想看看他后人的因果有没有错乱——那三百五十二个名字,目前仅识得青松和明心,他们的路还很长。
后有仙兵追缉,几人落在人间镇上就都改了面貌,云谏和玉练扮作夫妻,心结解开的灵溪爽朗,让扶光唤她姐姐,还非要说这是扶光的意思,一旁归心幽幽转醒,还未呼疼,扶光就眼疾手快将他封进了腰间的面具上,面具上有结界,倒是不会让他们两个两看相厌了。
看着他腰间小小的头骨面具,灵溪心头一动,似想起什么,又被闹市中一阵吆喝声打断,那一点引线般的想法就消散不见了。
午时的天水镇娴静,街市上的摊贩犯懒,有的在扯家常,有的在给摊位上的鲜花浇水,看见有生人也没多瞧他们几眼,只问了两声:“小姐公子,来买两枝花吧?”
那是迎春花掐了枝,短短一截上挂着明亮几抹黄,本是极普通的,玉练却停住了步伐,云谏的眼睛恨不得挂在她身上,忙上前道:“你可是喜欢这个?我给你买。”
玉练却不理,头一偏就对灵溪说:“姐姐,绒花不谢,这样漂亮的颜色在冥界可不多见,不如买两朵吧,别在头上好看。”
云谏动作比嘴快,又跑到她对面歪头道:“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变一个!”
因为方才用云镜的事,玉练还气着。
那玄乎的天雷不知何故迟迟未落,惹得玉练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时辰,都落了好几滴眼泪,可直到扶光和灵溪都从外头回来,云谏也相安无事,她才知这天雷是真没了,便恼羞成怒,一掌将他推出老远,只恨没将“你别理我”的牌子挂头上。
可云谏却觉得此景千载难逢——她这分明就是在意他呀。于是他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一仙一鬼分明只有两张嘴,却闹腾得像个戏班子,惹得灵溪羡慕不已。
扶光依旧虚弱困倦,枕在她肩头睡着,看着她稚气清秀的眉眼,她忧心忡忡,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最后朝着拐角处的一家首饰铺子走去。
首饰店的掌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一见她进来,就冲她点了点头,拉了一把旁边的铃铛,对她说:“客人稍后,我腿脚不好,招待的马上就来了。”
很快里间就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笑容满面对她说:“姑娘想买何物?可有瞧见钟意的?”
白头偕老,直到看到老两口头上的花白,她才懂这句话的意思,见他们笑容和气,想必相宜,一时间只觉得艳羡又怅惘。
就听扶光突然在她耳旁说道:“别羡慕,我们无寿,会比他们更长久。”
她低声应道:“何时醒的?”
“姑娘?”
婆婆又叫了一声,灵溪这才回神,随手一指那门口的铃铛就道:“我想要那个,还有吗?”
婆婆笑得慈爱:“那个没有哦,那是我家老头子送给我的信物,仅此一个,不卖的,我给你挑个旁的吧,你要送给何人?”
她进店原本不是买物,而是想问有关贺轩的事,贺家世代行医,到贺文敏时已是第十八代,世代更迭,人亦多忘事,能知道他消息的,想必只剩这些老人了,恰逢店家温情,她倒又起了给扶光送东西的心思……一不小心,似乎送出瘾了。
她指着肩上的扶光说:“我想买来送给他。”
扶光勾着她脖子的小手忽而一抖,呃,别吧?
“啊……这小公子长得甚好,粉雕玉琢的,你们是姐弟?”婆婆在几张桌前挑着,没多久就拿来一个银质手镯,雕莲花纹,两端开口倒弯,各挂着一枚铃铛。
“姑娘有所不知,铃铛有驱邪固本之意,我瞧这小公子长得白玉一样,就是脸色不好,给他戴上兴许能安稳许多。”
驱邪固本?那我这种冥界之鬼,在他眼里可算邪祟?
灵溪点头,果断将铃铛收下,于是小扶光就干脆装起死来,趴在她脸上一动不动了。
灵溪问道:“婆婆可知这附近有一家贺姓医馆?”
“贺家老二开的?”老婆婆一听就叹道,“不成喽,自从贺文景又发了癔症,医馆就渐渐不景气了。”
“贺文景?我们是外地人,只听说过以为贺文敏的大夫医术了得,便来求医,还不知道有另一位贺大夫。”灵溪疑惑道。
“你们大概来晚了二十年,那贺家医馆早些年确实是贺文敏开的,但他去得早,医馆的担子就落在了他的弟弟贺文景身上,后来贺文景生病不记事了,便把医馆关了。”
“婆婆可知他是何故生的癔症?”迄今为止,那么多事件中还没有听说过有生了癔症的。
婆婆连连摇头:“他一家子都命不好,他大哥贺文敏的夫人生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