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甚至于没有笔挺制服的加持,穿着简单白衣黑裤的他完全是一名再平凡不过的青年人,一错眼就会被大群艳光四射的侍从和上蹿下跳寻欢作乐的小崽子们淹没。
“今明两天我调休。”他用脚尖踢了踢隔壁座,淡声解释。
予情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放下屁股。
这调虎离山调得真磕碜,她还能找极光的总管求助不成。
阿希说要请喝一杯,结果是他自己喝一杯,给她点了……一桶番桃味汽水。
剔透的水晶冰桶吨地压在漂亮的酒几上,呲呲的气泡穿过新鲜的番桃切片,在比脸大的桶口炸裂。
予情看了看这桶爱重如山体滑坡的饮料,妄图挣扎:
“这老贵了吧,多不好意思,我现在能喝一点酒的……”
阿希微微一笑,充耳不闻,缓缓使劲把汽水桶推到她眼皮子底下。
予情忧郁地拿大叉子搅了搅冰块,行吧,还能离咋的。
今天场子里有艾思,他在机械歌姬的舞台上,赤/裸着上半身,没有瑕疵的胸膛和后背涂满了齿轮和条码形状的荧光颜料。
那些到处穿插跳屏的全息投影让隔着老远的予情也能看清楚,这位哥哥是如何用他那艳丽得有些刻薄的面容睥睨着满场放浪群魔,又是如何用他柔韧窄瘦的腰提着胯,像电动小马达一样让人口干舌燥。
哥哥的腹肌原来是这么锻炼的,哥哥跳得真性感,比瑟里曼那个小八婆强多了。
予情看着看着就不禁笑出了一脸花。
阿希也看了会儿,大概是职业病犯了,他按着终端似乎是想做什么场外指挥,又陡然想起自己今天休假,一时维持着那别扭的姿势停住了。
予情瞅着他笑:“总管大人有何指示?”
阿希动了动深棕色的眼眸,有些怔然地慢慢放开手。
非工作状态的他仿佛也将一层刀枪不入的铠甲跟制服一起脱了下来,谁能想到这样一名无甚特别的普通人竟然是葛泰·杜纳的左膀右臂。
“明晚的指名,”半晌,他平静开口,“你自己看着办吧,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伤害雪青纹屋的主人。”
予情苦着脸猛吸汽水:
“你是不是担心错人了?我才是Omega啊,我!”
阿希不理她,瘦长的手指覆上凝满水珠的酒杯。
“不,你不是。这里的绝大多数Omega都形同孤儿,珍贵而脆弱,憎恨着极光又不得不依附于此。”他自顾自地说道,声音被震耳欲聋的音乐裹挟着,有些古怪的割裂感,“看,你最亲近的朋友们,资历老心气高的艾思,他为了报复背叛他的人把自己抵押给极光,利用极光,他做成了想做的一切却也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动力;
温柔纯洁的马歇尔跟病重的父亲相依为命,他被教得很好,可惜没有识人善辩的能力,如今被骗入极光偿还高额债务,父亲也压根未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小心眼的瑟里曼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价值,他漂亮,骄傲,有大把的追求者,然而他喜欢的人始终看不上他,他不喜欢的人总能拥有他想要的所有,虽然很奇怪,但他确实是自愿进极光的,目的仅仅是想在极光认识最顶级的Alpha;
跟你一起闯雪青纹屋的珍娜,同为被双亲卖进极光的女性Omega,她在极光的一步步走得很艰难,她既厌恶辗转陪笑、痛恨不公,又渴望被需要,既软弱,又有野心……
还有很多人,他们和你,十分不同,不、是你,与所有人都不同。”
予情张口结舌地听了一圈小伙伴们的私事,忍不住竖起手指:“你醉了吗?才喝了一口?——这是几?”
希大总管皮笑肉不笑地支开她舞来舞去的爪子,继续他的希氏人物诊断书:
“你没有怨恨,没有弱点,没有执着,也没有目标,似乎在极光的生活已经满足了你的需要,但你若以为靠你那有些奇怪的运气和能力就可以相安无事下去就大错特错了。”
“好好好,我的错。”予情是看出来了,这话痨劲儿根本不能是只喝了一口,怕是早就有点稀里糊涂的了,“我胸无大志,罪不可赦。”
阿希又静了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毫无醉酒的痕迹。
予情有点怕他继续抖搂大家的隐私,结果他轻笑了一声,吐字清晰很是冷淡:
“我也是孤儿,很多年前葛泰先生救了我……其实我应该恨他,不过,事实证明我同样只是个软弱的人。
对我而言,有个安身之处比以恨为生重要得多。”
他微微闭眼如哼歌一般喃喃:
“我恨这座巨塔,又恐惧于它注定的崩塌,我应当摧毁它,转过身来却想保护它。”
希大总管这是受啥刺激了。
予情打量了他一会儿没吭声,对方显然是自有决定,只想倾诉,不需要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阿希好半晌没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