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学期末,老师和学生都很忙。
桑渺连续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把任教几门课的卷子出完。期间,又手把手辅导毕业班里几个答辩不合格的学生,争取让他们顺利毕业。
然后,就这么高强度地连轴转了一周,她“光荣”地因公发烧了。
第一天烧到37.6℃,桑渺自我感觉意识清醒,人也没什么难受,就是全身酸痛,她吃了颗感冒药继续上课。
第二天烧到了38.5℃,感觉明显不少,这回桑渺终于想到要去医院检查检查她,忍着晕眩上完课,迅速地打了辆车去附近的三甲医院。
人的一生啊,总是在不停地后悔中,再不停地犯错。
桑渺坐在车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能讳疾忌医,一有个头疼脑热,千万不能逞强。
有谁能想到她前一天还在和同事嘴硬,说她只用吃颗药就好了。
到医院后,她挂了个发热门诊的号,她前面还有十个号。
难受的时候仿佛度日如年,很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点滴的流逝,嘀嗒嘀嗒,像越拖越慢,越拖越长。
桑渺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等叫号,全身上下发着冷意,连手底心都是凉的。
明明只是六月二十多度转热的温度,她却像经历大冬天,瑟瑟发抖,阵阵冷意从脚底心窜上来,不断吸走她体内的热气。
她看了眼显示屏的数字,这才叫过两个号,轮到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跺跺脚,试图驱散冷意,却还是越来越冷。
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意识像一根在海上漂泊的浮木,轻飘飘地没有着落,稍稍一动,倾倒在无垠大海之中。
“哎!这是怎么了?”她听见周围有人在叫,却不知在叫谁。
她感觉有一双手紧紧地托住了她,周遭声音嘈杂,说话声叫喊声,闹哄哄地吵得她头昏脑涨,还有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手机铃声,响了好久始终没有动静。
她听见身边有个女声,大叫道:“王医生!快过来看看这位病人!”
再然后,那丁点儿零星意识彻底沉入海底。
——
桑渺醒过来的时候,对着惨白惨白的天花板发愣,鼻腔里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挥之不去。
房门突然“喀哒”转动,她的意识瞬间回笼,转身望向门口,手背倏地一疼,似乎扯到了什么。
她忙转眼看去,原来她在输液,手背贴胶布的位置渐渐洇出血丝。
她慢慢想起来晕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哦对,她发烧了。
护士拿着东西边说边从门口进来:“怎么看病也不叫人陪你过来?这还好是在医院昏倒,要是在外面可就麻烦了。”
桑渺又愣了一下,视线迟钝地在病房里转悠一圈。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隔壁靠窗的一张床位此时合着床帘,应该是住着人。
“你运气好,原本你是在急诊病房,后来你朋友过来正好空出间病房,就让你搬过来了。”护士一面说着一面帮她把针头重新扎进静脉输液,“你朋友去缴费了。”
桑渺思前想后,垂眼看着娴熟地扎针、贴胶布、弹输液管,她冷不丁地问了句:“我没什么大问题吧?”
护士闻言,有些乐了,略带稀罕地看了她一眼,回道:“发烧,有炎症,还有些贫血,别的问题要等你检查过才知道。”
桑渺抿了抿嘴,顿时不说话了,再继续问下去,恐怕要问出一堆毛病。
清脆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道上快速而有节奏地响起,护士帮她挂好新的输液袋,随口道:“你朋友回来了,哎你朋友是不是《去远行》的主持人施施啊?长得有些像。”
桑渺怔了怔,瞬间被她的话转移注意力,她那朋友不会是施潆文吧?她似乎有听过她说起过新接的这档节目,还是一档旅行观察类的节目。
没想到现在师姐成了大名人,随便去个地方都能被认出来了。
桑渺笑笑,敷衍着没说话。
一男一女瞬即出现在门口。
护士端着治疗盘刚转过去,惊诧地“咦”了一声。
她以为护士是认出了施潆文的身份,探出头正想说什么,却看见施潆文身边还带了个人。
她立刻又缩了回去。
施潆文拿着单子走进来,扫视一圈问道:“醒啦?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桑渺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现在倒还好,不再感觉冷,头也不晕。
“就是没什么力气,其他还好。是不是挂好这袋我就可以回去了?”她问。
施潆文走过来,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想啥呢?你给我在医院待几天,做个全身检查。学校那边我让贝熙帮你请假了,反正现在期末,你课都上完了。”
她一向说一不二,桑渺看着她,乖乖地应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