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弯洁月。
更深露重,道士坐在地上,一片冰凉。更有从窗缝溜进来的凉风,从后脖颈而入。
微微打了个颤,道士无奈开口,“不是我不与将军说,只是世间因果循环。今日是我与将军的因,就莫要牵扯到旁人。我们都只是平常百姓,没有任何能威胁将军的地方。”
“空口白牙,我如何信你。”
道士再次陷入沉默,半晌没有开口。眼见天边泛起鱼肚白,杨语才道“天一亮,我给你五十两,我与你一起送去。放心,我远远的看着,不会和你师父打照面。”
“不过…”杨语从枕下拿出一个黑色瓷瓶,扔给道士,“把这个吃了。”
看着瓷瓶,道士没有过多惊讶,反倒是流露出了然的姿态,却又万分无奈的轻叹。没有过多犹豫,囫囵的咽下去。
“用毒,我没把握能不能控制你。所以,若是日后你昨晚对本将不利的事,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唉。”道士认命般的叹口气,“万般皆是命,只不过我命数不错,看破贵人,幸留一命。你又为我救我师父于生死之间,这也是我应当还的。”
“即使我吃了毒药,你也未必信我。虽说却是无意识破,难保你不认为我是故意接近。”
闻言,杨语不知可否,起身下床,抖抖衣衫,“好好休息,明日我会抽空陪你去。”
杨语出了房门,李智辉与罗刚守规矩的站在拐角处,见杨语出来,才走到杨语身边。“叫人守着,按时送饭,把人伺候好了。”
“是,将军。”李智辉答道。
“罗刚,你在这守着。”
“是,将军。”
而后,杨语独自离去,叫来费新东,“去外库取五十两,明日晚间递给我。”
“是。”
“别让任何人知道。”
对于杨语的吩咐,费新东从不多问,只要是杨语避人耳目安排的事,费新东就知道这事要守口如瓶,所以杨语从来不会多嘴嘱咐这一句。费新东有些奇怪,没来得及想明白,嘴巴已经先开口,“将军,我从来没走漏……”
“我说的是任何人,包括父王和母妃。”
费新东眼中升起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点头,“是。”
“日后有很多事都不用回禀给父王、母后,除非我特地交代,否则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是,将军,我知道了。”
文府
文尘正在屋内思索杨语今天说的话有几分真假,突然听到管家的敲门声,当真是罕见。管家恭谨道“二公子,老爷有请。”
“好,来了。”文尘匆匆从屋内出来,带着一丝惶恐不安,亦步亦趋的跟着管家走到文舟言的书房。
“老爷,公子到了。”
“进来。”
文尘在门外站定,不自然的站直身子,舒展肩膀,稳了稳心神,才规规矩矩的踏过门槛,过分小心翼翼。
进门后发现文修祺已坐与案前,文尘一怔,连忙行礼“父亲。”短暂的愣了一下,又道“兄长。”
“坐。”文舟言坐在书案内,替他斟上茶。文尘面露惶恐,接过茶盏,不敢抬眼。
“今日杨语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朝中之事。”
“你想踏进朝堂?”
文尘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瞳孔微颤,端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几乎是下意识的,瞥了眼文修祺,又赶紧收回目光。文修祺泰然自若,笔直的端坐着,察觉到文尘的胆战心惊,也只是自如的轻啜一口茶水。
两人的行为对比之下,文舟言不似从前恨铁不成钢,只是暗暗思量起是不是因为这些年忽视了文尘,以至于人在眼前,却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
只要行君子作风,积极向上,文舟言自然是支持的。只是,他偏偏剑走偏锋,走了歪道。
“无论何时,你都是文家人。作为父亲,我会尊重你,只要你有意愿,我会尽可能扶持你,授你以渔。”
“杨语非善类,与之……”
“父亲。”文尘略显激动的打断文舟言,见两人看过来,又怂下去,道“是皇上为我安排的,我不能拒绝。”
闻言,文舟言并未言语。一直以来,文舟言都知道文尘矛盾的心理,想入朝堂,又畏缩不前。只要他下决心,迈出第一步,文舟言自会助他。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第一步,竟是被逼上场。而他,欣然接受这个跳板。
“可以拒绝。”文修祺认真的看着文尘,“我与父亲会想办法。”
文尘怔怔的看着文修祺,半晌,楞楞道“皇上想利用杨语掰倒崔家。”
若杨语是能掰倒崔家,那文家就是压制杨语的底牌。于公于私,与杨语都是敌对关系。皇上的制衡之术一如当年,甚至更胜从前。
文舟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