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的云非,避免前方的水洼。
云非朝他温和笑了笑:“我挑些可以的照片,回家用传电脑修一下。”
程简森:“你倒是争分夺秒,云大摄影师。”
“程简森…”
“喊简森啦!”
“好好好,简森,”云非服了他。
程简森:“干什么。”
云非漫不经心:“我们一起上大学呗。”
话落,身旁的程简森没了声儿。
她抬眼看他。
他们恰好走过最暗的一段路,营养不良的路灯发着微弱光芒,印在他的左脸,另一边溺在阴影中。
唇色显得润红,配上他的沉默,真是造物主眷顾的美少年。
“再说。”程简森低低回应道。
虽然记得程奶奶托她的事,但云非不是执意要给人灌鸡汤的人,她找了个话题转移:“你是不是上火了,嘴唇这么显色。”
“嗯,上火了,”程简森略带委屈,“想喝丽姨煮的凉茶了。”
感情这人送她回家,是要上她家白嫖凉茶的,云非眉头一挑:“行吧,谁让我也白嫖了顿程家饭呢。”
萝城的凉茶名字是凉的,实物是热的。到家的时候,陈念丽恰好煮了小锅凉茶,两人赶上了。
云非回卧室坐在电脑前修图,程简森做在她旁边刷手机,陈念丽晾了几杯茶沁心清茶端进来。
程简森立刻放下手机,起身帮忙端到桌上:“谢谢阿姨。”
云非也放下手里的工作,扭过脸去时,陈念丽一把捧过她的脸。
云非反应过来自己脸上应该还是带“伤”的,她没瞒着自己的母亲:“妈,这伤是假的。”
陈念丽眉心深锁,用手语表示:怎么回事?
从小和云非混在一起,程简森早也能看懂她的意思:“阿姨别担心,云非身上的伤是我画的。”
云钢不在家,云非把今天“被抢钱”的真相和陈念丽如一说了。
在家她和母亲、弟弟才是统一战线的人,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他们暂时都离不开云钢。
闻言,陈念丽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云非又把手臂和腿上的假伤亮给她瞧,对着真假难辨的伤口,她盯了许久,随后一脸赞许地对着程简森竖了大拇指。
程简森得到夸奖,露出一排大白牙:“过奖过奖。”
他在云家讨了杯凉茶喝,和云非约定明天一起去学校,就离开了。
程简森离开,陈念丽穿着一身家居服过来云非的卧室。
云非修完图,电脑点了关机,坐在椅子上伸了懒腰:“妈,云弟睡了?”
陈念丽手上动作:没有,在写作业。
看情况,云常是没有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陈念丽的。
陈念丽坐到云非身旁的高凳上,她拉起云非的一只手,满眼心疼看着她。
“怎么了?”云非感受到陈念丽手掌上粗糙的茧子。
陈念丽没有作答,只是很沉静望着她,眼底盛着心疼和欣慰。
她说不了话,但母女连心,云非从她的眼神和手中的温度就能感知她的情绪。
云非椅子一拉,整个人靠在陈念丽的怀里,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她微蹙眉宇:“妈,你又腰疼喝药了?”
陈念丽只是用手轻拍拍她的背,无声作答。
云非听外婆说,母亲是儿时高烧医治不及时导致的失声。
她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被别人瞧不起有个哑巴的母亲而厌恶过她,这些母亲都知道,可却从来就没有怪过她。逐渐懂事后真觉得当初的她罪该万死。
云钢当时是完全是看上了陈念丽漂亮的皮囊,又认为她不会讲话是个好驾驭的,所以娶了她,但婚后他对陈念丽并不好。
亲戚告诉云非,云钢让要陈念丽生儿子,得知第一胎是她,云钢气得要把她卖给别人。要不是陈念丽和外婆拦下,她就不在了。
就算是哑巴,但总能发出一些单音的语气声。陈念丽原本是会的,是云钢指责她说那样太难听,让她不会说话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陈念丽忍受,但云非忍不了,她那天直接冲进厨房拿着水果刀就朝自己的父亲,威胁她向母亲道歉。
那年她才刚小学毕业,身体素质完全支棱不起来。最后没能成功威胁到云钢,反倒被他用衣架打得浑身是红痕,就算是如此,她哭都没哭一声。
她嘴里只喊着:“给妈妈道歉!”
给妈妈道歉…
之后,陈念丽几乎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家里除了客厅用空调,卧室和厨房都只有风扇。
云非订好闹钟,早习惯听着白色风扇偶尔咔咔的声音掉进梦乡。
春居巷的人都说,云非一定是遗传了陈念丽的美貌,可是脾气却随了父亲一样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