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脚疼吗?”姬发跑过来,欲掀开被子看她的脚。
梨月微微一怔,想到他以为自己是因为脚疼而哭泣,有点哭笑不得,只得附和他的话点头道“嗯,脚很疼。”
“待会上药就会好了,别哭。”听着他的语调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梨月心中咀嚼出一丝甜意,下意识看向伯邑考,只见他面上淡然,见她看过来,温柔一笑。
梨月面上一热,立马撇开目光。
姬发吸了吸鼻子,一行鼻血就流了下来,他随意地抹掉,梨月有些恍惚地盯着他弯腰的动作,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皱起的眉心。
他过于紧张了,她只是扭到了一只脚而已,这傻子比她严重多了……
“姬……”
“等着!我打盆凉水马上回来!”未等梨月开口,姬发抄起地上的盆就再一次消失在眼前。
伯邑考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收回了视线,欣慰道。“看样子,他长大很多。”
梨月闻言,只觉得心中复杂,犹豫了一会儿,她惴惴不安地开口。“不走的话,很可能会被……”
还未说完,便只觉得眼前黑了一阵,下意识扶住了旁边的床栏,她抬头看向他。
没有反应……
梨月怔住,随后咽下原本想说出口的话,目光凝重地看向毫无回应任自顾自走向案桌的背影。
伯邑考拿起雕刻好的一块牛骨,看着上面清隽挺拔的字迹,轻念出声。“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他看向梨月,迟疑道。“这是……”
梨月眼中浮现一抹晦涩,错开他疑惑的视线。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好像伯邑考听不见,亦或者是他听见了也无动于衷。但她更倾向于第一种,她在告诉他的未来,但好像是不被允许。
良久道。
“是我刻的”。这是晏殊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她很喜欢,所以练习的时候刻在了牛骨上。
她唱过这首词编写的歌,姬发觉得唱的太悲了,梨月却很喜欢。
“写的很好,是你写的吗?”
梨月忙摇头,她哪有这种水平。“不是,是一位叫晏殊的词人写的。”
“少主,你慢点啊!”屋子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姬发双手拿盆,用肩抵着门帘,一头撞了进来。
伯邑考和梨月齐刷刷的朝他看去,姬发还是肿着一只眼,血糊了他的半边脸,碎发混着汗水和血液黏嗒嗒的垂在鬓边。
他端着盆,傻傻的笑着,眼眸却明亮。“梨月!可以用帕子湿敷一下!会好受很多!”他特意打的井水,脚会舒服一点吧。
“过来擦擦吧”
姬发下意识凑过脸去,梨月习惯性的举起帕子。半晌,两人对视一眼,愣了愣,姬发眼珠子转向了伯邑考,见哥哥面带浅笑看他,唰的红了脸。
“不……不用了!”他不自在的抢过帕子,嗫喏着背过身。“我自己来”。
伯邑考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姬发这个模样了,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性子。想到当初在麦田里逞强的小男孩也长成大人了,也可以保护别人了。
伯邑考的目光落在梨月的身上,宽慰的勾了勾唇角。
门口站着的男人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凑到伯邑考面前行了个礼。“世子安好。”
伯邑考见来人,一眼便认出来是太颠,见他手里还拿着瓶瓶罐罐。“你这是?”
“巫医给二公子开的药……”他举了举手里的药,他家少主顶着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还没等巫医开药就急冲冲的往回跑。
“哎呀,都说了我没事!”他胡乱地擦了把脸,不在意地把帕子随意丢一旁,又拿了块新的往桶里打湿。
梨月有些出神地看着他擦干净的脸,头顶扎的揪揪略带些呆毛,不知怎的,梨月竟然觉得他又狼狈又帅气。
姬发蹲在床尾,肿着一只眼抬头看她,笑容明亮且自信。“男人嘛,这都是小问…嘶…”他疼得龇牙,却还是逞能的扬起了眉。
他想直接上手,梨月窘迫地缩了缩脚趾,忙阻止姬发的动作“我自己来吧。”这么多人,她实在不好意思。
“二公子,我来吧……”太颠在背后急得不行,他家的少主怎么能俯身在一个奴隶脚下呢?
“不用!”姬发脸上满是执着,像是对于他来说,这种小事情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让我来吧。”众人朝门口看去,只见祈雨笑盈盈站在那里。
梨月晃了晃神,她好像很久没见着祈雨了,只知道是被姬发派了几个任务。她在伯邑考面前拜了拜,然后走到姬发跟前。“二公子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吧,不然梨月姑娘也会很担心的。”
她这么说着,又对着依旧愣神的梨月笑眯眯的。“是吧,袁姑娘?”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