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吉迷迷糊糊醒了,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
姜莹琇支着腿,手里的羊皮地图平铺在膝上,对着火光一一细看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眉拧起,嘴里又嘟囔了几句。
他听不清。
“你怎么还不睡?”从腰间丢了一个水囊,正好稳稳地落在她怀里。
姜莹琇吓了一跳,慌乱地接住,看向来人,不自觉放松了刚刚戒备的神情,弯了眉眼。“估摸着马上那些孩子又要醒了,索性没睡。”
这群孩子们白日里吃的香,睡得着。一到了晚上,就一个赛一个的难办,跟比赛似的没命地哭。
前几天更是通宵睡不着,这几日还好。但她还是不敢去睡,情愿熬着,也不想在梦里睡的香甜突然一下就被惊醒,她觉得这样她会更痛苦。
良吉瞧她面容憔悴,眼下青黑一片,没多说什么。
也坐在她身边,探头去看她手里的地图。不解问道。“这渑池县的地图你看了又看,那里有什么稀奇的吗?”
渑池不是关卡,只是一个小县城,却是朝歌的最后一道防线。过了渑池,就是黄河,过了黄河就直捣朝歌。
渑池非常重要。
姜莹琇隐约记得,土行孙,邓婵玉好像就是渑池一战死去的。她当时看的时候觉得非常可惜,最后一站了,就这么死了。
所以她对渑池,印象深刻。
“你还记不记得,今天庶良说的,渑池守将,张奎。”
“他怎么了吗?”见姜莹琇一脸严肃,良吉也神色庄重起来。
“他……”
“哇哇哇哇”哭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紧接着,一群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
姜莹琇面色一僵,木着脸看向顿时面如死灰的良吉。
该来的还是来了。
“乖哦,乖哦,妞妞乖哦,不哭。”姜莹琇,心力交瘁地抱着哭到声音沙哑的孩子,边拍边哄。
其他几个,除了大一点的小石头,皆是躺在车里哭的撕心裂肺,面色通红。有稍大些的,能说话的,一直哭喊着要娘。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长时间的通宵让她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哄。姜莹琇觉得,此时她的怨气太重,如果要拿一个东西来衡量的话,那估计就是放假还要调休这件事情一样。
呆滞的目光飘向和她一样,对着孩子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的良吉。
他抱着孩子,逗耍着在路边摘了一朵花,却被不领情的一巴掌拍掉,怀里的依旧扯着嗓子哭。
良吉哭丧着脸,只觉得被这声音吵的整个人天旋地转,脑子嗡嗡作响。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姜莹琇,此时此刻,他无比羡慕姚庶良。
“真不能怪那些人贩子给下药啊。”一到夜里就这种哭法,这谁顶得住?他几个晚上没睡个好觉啊!
姜莹琇听到这话,忍不住给了他个白眼。
“祖宗啊,祖宗。是做什么夜里不睡觉啊!”良吉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满脸的崩溃。
月牙儿高高悬在树梢上,空气里隐约像是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又是一阵冷风,火苗儿晃悠了两下,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地上的落叶随着风向飘荡着,又轻轻落下。
妞妞往着她怀里瑟缩着,两只小手死死的扒住她胸口的衣襟,姜莹琇怕她冷,用她的外袍紧紧裹住了她。
“怕,怕……”
姜莹琇满心无奈,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哄。“不怕不怕,点着火呢。”
“姜莹琇,有没有可能是见了什么脏东西才怕啊。”良吉咽了咽口水,这实在太古怪了,白天不吵不闹的,吃的下睡得着。这一到夜里就开始鬼哭狼嚎。
就不正常……
他娘以前老说,孩子是最干净的,总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姜莹琇陡然一愣,眸光沉了下去。良吉说的是有可能的,她们没感觉,是因为他们是大人,看不见,而孩子们和他们不一样。
暗压眉梢,她开始默默地打量着四周。
什么也没有,只有风……
不像是夏天的夜风,倒像是墓里阴冷的湿气。想至此,姜莹琇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涌起。
这几天,孩子们虽然也在哭闹,但比之前好多了。是因为他们朝北走,离南都越来越远了吗?
她深深呼了口气,让良吉把孩子们都抱进车厢里,紧闭车门。
良吉忍不住看向她。“怎么了?你脸色好差。”
“没事。”姜莹琇此时无比庆幸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不然她恐怕不会如此冷静。
挽了衣袖,用沾着朱砂的毛笔在马车的车厢上开始画了起来,良吉见此暗暗吃惊,他只是那么一说……
“这个是……”打水回来的姚庶良迟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是姜先生教我画的符。”她不知道这个符叫什么,也不知道是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