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一时间有些恍然。
——他突然意识到，每次所谓的‘第二人格’出现时，好像从来没有直接称呼过他的名字。
‘顾同学’三个字，仿佛是对方的某种执拗，要通过这种方式隐晦的同另一个存在区别开。
这恍惚的意外发现让顾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直到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他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这是哪里？”
顾然反射性的连忙后退了几步。
一时间，器材室里静得吓人，只听得见他低低的喘息声。
‘温简’看上去似乎是愣住了。
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漆黑的双眸中带上了疑惑和忐忑，像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孩子。
眼睑低垂，顾然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很久，寂静的空气中才传来了他低低的回应：“器材室。”
*
听到他的回答，温简的眸子微不可查地闪了闪。
“我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疑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意识到什么，‘温简’的脑袋低了下来。
很明显，她意识到了什么，也猜到了将两人锁在里面的罪魁祸首是谁。
空气一时间又陷入了凝滞的寂静中 。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空气里突然传来了句低低的，没头没脑的“对不起。”
顾然垂在身侧的指节颤动了两下。
又是一阵沉默。
心里默念了几个数后，温简再度开口：“你肯定很讨厌我……吧。”女生的声音中充满了自我厌弃。
器材室的灯光下，她的脸颊两侧还挂着晶莹的汗水，细碎的额发遮盖了她的眉眼，肩膀不自觉耷拉，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落汤小狗。
不知为何，看到这幕的顾然忽然想起了那夜昏暗的小巷里，那道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明明身形是那样纤弱，伸出双臂的动作却没有片刻的迟疑。
莫名的情绪牵扯着内心，引得顾然下意识开口否认：“不讨厌。”
像是在回应，又似是自言自语。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氛围里，还是清晰可闻。
‘温简’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真的吗？！”声音抬高，里面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惊喜。
像是被烫到了，顾然移开了目光，并没有和她对视。
窗外的树梢上不知何时站了两只麻雀，其中一只梳理着羽毛，叽叽喳喳叫唤了两声，往另一只麻雀旁边挤。
没有得到回应的‘温简’也不气馁。
她往自己身上摸索了两下，有些愧疚：“手机好像是在教室里，不然的话我可以直接打电话让人来开门。”
器材室本就在体育馆的角落，加上此时是吃饭时间，根本没有学生往这边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安静被一阵咕咕声打破。
‘温简’下意识往声源处望过去。
在看到顾然如玉般的脸颊上染上的薄红时，双眼没忍住漫上了些笑意。
空气仿佛也因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插曲而重新恢复了流动。
没有戳破他的窘态，‘温简’体贴的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因为有低血糖，所以我身上时常会备些巧克力，给你吃吧。”
顾然的目光没有和她对视，硬邦邦开口拒绝：“不用了。”语气怎么听都有些没有气势。
年轻人长身体时本来就吃得多，更别提刚才才运动完，此时早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顾然的脸发烫，心里却狠狠将某人骂了一顿。
只是温?罪魁祸首?简此时却是满脸无辜，还做出一副勇于将自己口粮牺牲的样子，将巧克力塞到了顾然的怀里。
“你吃吧，我这里还有一块。”
少女的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体贴和温柔，像一团绵软的云。
原本打算开口的顾然，突然被自己再度咕咕咕的肚子叫声打断，僵硬的重新将话咽了回去。
在安静的环境里，一点小小的响动都能被无限放大。
顾然的脸红得发烫。
不过总算没有再拒绝，僵硬地将巧克力攥在了怀里，把肚子压得紧紧的，恨不得对方是个人可以叫它不要再出声了。
……
两人在器材室单独待了很久。
直到下午的第一节课前，负责器材室的学生才将门打开。
发现里面有人时，他惊讶的同时就是连连道歉。
原来是他中午急着去吃饭，没有仔细检查就锁上了器材室的门，这才两人关在了里面。
顾然的心情自然不算好。
但对方道歉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