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阳见阿秋神色已经放松下来,又慵懒地躺了下去。
依旧单手支颐,星眼一转,斜斜地向阿秋望了过去。
水剪双眸,眼波清冽。
方便出行的常服窄袖滑落臂间,露出一截冰肌玉骨般的皓腕来。
又是这样恹恹似一切都无所谓的神色,天然透着一股冰冷的漠视。
如此看去,当真是一个洁若冰雪般的美人,是神情中的目下无尘,也是圣洁的佳色无尘。
阿秋怔了一怔,忽而觉得刘乐阳对太子那般轻易就舍了,也是正常。
这样的容姿佳色,何该是万事万物都任其挑选的,何乎一个男子。
想来刘乐阳只要有意,怕是天下儿郎,没有人会不动心吧。
这就又想到刚说起的夏云川,她可记得夏云川一来就盯着刘乐阳看,不由轻叹了一声:
“前有太子对县主情有独钟,过弱冠未娶,现又有夏将军对县主一见钟情。也不知将来,到底是何般人才,方能娶到县主。”
随意的一句叹息,话出口了,倒真好奇起来。
她在长安随刘乐阳出席过各大场合,有名有貌有才的贵公子也委实见过不少。
太子李瓒就是龙章凤姿,便是抛开储君的身份,也是一位极为俊朗的郎君,满京贵公子能出其左右之人不超过三人。
如今见到的这位夏云川,不知可是因为名声太过不好,河朔三镇的节度使又给人一种五大三粗的印象,是以乍一见夏云川容止皆雅,俨然一派贵公子状,竟觉比太子还要仪表出众了。
可以说,这两位都是出类拔萃的,地位更是相当,毕竟太子虽是储君,但如今朝廷势微,河朔之地兵强马壮,有与朝廷分庭抗礼之势,夏云川这个成德节度使,又是幽州节度使的嫡长子,其地位权势可也不比太子多逊色。
而这样出众的两位贵公子,刘乐阳也无心动之念,阿秋认为她好奇刘乐阳未来的夫君也是正常。
“阿冬她们几个小的,都敬你稳重,这会儿真该让她们瞧瞧你的好奇心也不少!”
刘乐阳见阿秋带了些许认真的样子,当下就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阿秋不以为然,笑了一笑,将刘乐阳随手扔在衣桁上的褙子重新挂整齐。
刘乐阳哼哼两声,不再恼羞成怒了,但李瓒先放弃了她这种话,她是说不出口的,故随口就夏云川说事,给回答道:“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闻言,阿秋抿嘴一笑,县主总是有这么多怪言怪调。
刘乐阳又想了想,其实还是她先放弃的李瓒,只是李瓒动作比她更快更狠罢了,遂又有了谈性,找话道:“阿秋,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改了主意么,看你一打岔,我都还没说完呢。”
带了份娇蛮的嘟囔了一句,刘乐阳就言归正传地说起来了。
“之前太子的确是一个婚嫁的好选择,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去年七月,前成德节度使陈光亮病逝,太子自选择借机收回成德的辖制权,从而分裂河朔三镇开始,我就弃了嫁入东宫的想法。”
“其实也不一定,如果太子当初的计谋能够成功,他依然会是最好的婚配选择。”
阿秋的确更在意刘乐阳为何改变了心意。
听了刘乐阳的说辞后,她走到床榻旁跪坐下,斟酌道:“因为太子在河朔三镇一事上败的彻底,导致储君之位不稳,所以县主才改变了心意?”
虽是疑问,但阿秋几乎可以肯定。
就是从朝廷对阵陈、夏两家传来战败的消息后,县主便与太子一日日开始疏远了。
刘乐阳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应证了猜测,阿秋随之想到太子以往对刘乐阳的迁就,不由劝了起来。
她道:“虽然现在废太子的呼声很强,但自古就是嫡长子承袭家业,太子乃嫡长子,作为储君除了这一件事上有失,其他事务处理得也颇得了些赞誉。再说圣人如今也未废太子,甚至不惜下诏罪己保住太子,现在夏云川又上京了,等太子向夏云川道歉过后,这件事不定就过去了。”
“所以”
迟疑了一下,阿秋到底说了,“县主为何不再看看?而且即便不愿嫁入东宫,可太子到底是您的表兄,还有皇后这层关系在。您今日这般所为,一旦传入宫里,恐惹皇后介怀。”
说到最后,阿秋还是把心里的隐忧说了出来,目光也担心地看着刘乐阳。
然,这一番关切却将刘乐阳的怒火勾了出来。
可有些话无法言说,刘乐阳闭上眼睛,再三深呼吸,才勉强压下那股子怒火。
她阿娘在她八岁就走了,七七四十九的“末七”刚过,甚至连一年都没有,她父亲就忙将青梅竹马的未亡人王氏,连带着王氏和已逝前夫的女儿一起迎回了刘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些年皇后身为姨母,大概怜她年幼失母,又或是为了名声好看,常接她入宫小住。
虽称不上事事亲力亲为的悉心照顾,却也每日过问衣食住行,教诲了她许多,她再是心冷也有些儒沐之情。
所以即便已断了嫁入东宫之心,但为了顾及皇后的颜面,她才劝了阿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