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案上有红有紫的野果子,还有那只活灵活现的草蚱蜢,刘乐阳简直不屑一顾,以为这点不值钱的小东西就能掩盖今日的恶行恶状?
刘乐阳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草蚱蜢往手上拿一下都不曾,就直接让阿秋装进盒子里收捡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扔了,对于还有用处之人送来的东西,当然是留着以应不时之需。
野果子看上去就确实还可以,也着实被这段日子的吃食有些腻着了,听到有几分酸涩的口味倒真是嘴馋了。
刘乐阳是从来不跟自己置气的,今天被占了那么大便宜,别说几个山野果子,就是送上一桌珍馐,她也吃的理所应当。
正好又刚吃过暮食有一阵了,野果子消食正好,当场就让把野果子清洗了,她们主仆五人分了食。
“咔嚓”一声。
听声音,就知道有多脆。
别看就三岁小儿的拳头大小,果皮上还有些土疤,要有多丑就有多丑,算得上生平见过最丑的水果了。
却是一口咬下去,汁水丰沛。
没曾想会是这般可口鲜嫩,一个不防,汁水在口中四溅之余,也溢出了嘴边。
味道也没有想像中的酸涩,其实颇甜,只是刚开始带了一些果酸味儿,等多咀嚼几下,竟是满口的甘甜。
让她一个不注意,连吃了两个半下肚,又是要二更时分了,这可是十分不节制的事。
当晚,刘乐阳的形体锻炼就生生多增加了两刻时,相应沐浴时间就推迟了,再全身护肤按捏过,更是晚上加晚,严重影响了睡眠的点。
自然,这一笔恶性循环的坏账,刘乐阳是毫无负担的算在了夏云川头上,可谓新仇旧恨记在了心头。
一夜无梦,到了次日。
刘乐阳心里犹自憋了一股气,日常晨练书法,少见的选择了《孙子兵法·虚实》一篇进行默写。
洋洋洒洒七百来字,以时下最兴盛的方正楷书默写完,心境也不觉平和下来。
道是:书法一途,修身养性之妙法也。
种种万全准备果然是必要的,朝食过后,又到了拔营出发的时辰。
竹椅是绝不可能再坐了,仍不忘右脚还扭伤未愈,借着胆子最大力气也最大的阿春搀扶,步履蹒跚的走出后院,就见要“主动争取”的夏云川在院门口等着。
“县主”
“不要!”夏云川甫一开口,头戴帷帽的刘乐阳就低呼了一声,害怕地直向阿春又靠近了半步。
夏云川拧眉,低头看着刘乐阳。
隔着薄软的白纱,只能隐约看见纱后是一个妙龄女郎,正低着头。
为何低头呢?
十六岁的小娘子,除了羞赧,也没有其他什么原因了。
然而就是这样欲遮还休的样子,太容易引人联想了。
夏云川不禁想起了昨日临走前刘乐阳默默流泪的样子。
泛红的眼尾,泪盈于睫的眼睛,满脸的害怕和无措,端是一个养在深宅不知事的小娘子。
想来昨日确实是吓到了,夏云川眉心一松,瞥了一眼旁边的阿春,没有过多透露什么的安抚道:“你且安心,明日午前就能送县主回长安了。”
眼睛一眨不眨得睁了够久了,已经酸涩到能感觉有泪水赢出。
刘乐阳适时掀起帷帽上的薄纱,将画了素颜妆的脸露了出来,噙着泪水望了夏云川一眼,就似有惊惶地忙低下头。
下一瞬,酝酿了许久,豆大的一颗泪珠也在夏云川能清楚看见的角度,顺着白腻的粉颊滑落。
这一幕无疑有几分震撼,却不及人深思,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刘乐阳已经放下了帷幔,低着头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儿还是那样认为,夏将军是值得敬佩的沙场英雄,儿更相信祖父的知交后人绝非歹人。”
如此一句,从她这里揭过昨日种种。
随之话锋一转,才是她的目的。
“儿现在不愿多想其它,明日就要到长安了儿虽无心太子,只将太子视为兄长,奈何”
犹言未尽,似有难以启齿之处,又或是她做不出背后说人是非之事,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
“可儿与太子的流言蜚语,实在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儿不想牵连任何人卷入其中,那毕竟是坐在储君之位的太子。”
说完,就低着头,就着阿春的搀扶,带着几分匆匆先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