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非顽仅扫了眼再不包扎就要愈合的伤口,已无力争吵。
在邓连策不可思议的注视中,他身心俱疲地坐下,口中却是肯定道:“娇娘让你来找我的。”
“你怎么知道?”
一听“娇娘”的名字,邓连策也不干嚎了,大步上前坐到对面。
狄非顽想要的答案也已显而易见,“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她还说你纡尊降贵到了店子湾这等穷乡僻野定是有要事查办,”邓连策一箩筐把娇娘提醒他能说的都抖落了出来,想了想又补了句,“你化名靠近桑榆应该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娇娘说此事重大,不能告诉我。”
言罢,眼巴巴地盯着人,眼中满是愚蠢的不懂就问。
狄非顽气笑,“你从枕边人嘴里都套不出消息,指望我告诉你?”
邓连策挑眉,“娇娘是保护我。”
“保护你还把你扔出来?”狄非顽眼神挑衅,上下打量着悠悠道:“能混到醉仙楼楼主的地位,什么货色没见过,你怕不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娇娘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邓连策再次一点就炸,“我个活生生的人证跟你说话你不信,孟源一张破嘴说什么你都信,感情他是你祖宗,你这龟孙才这么听话!”
“孟源也是瞎了狗眼,瞎说什么雁痕楼那杜城关跟娇娘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
“我呸!姓杜的若是真心喜欢娇娘,大不了跟我摆在明面上公平竞争,看我被撵出来,转头就给楼里送些‘鸡呀鸭呀’恶心谁呢,他以为他一辈子寻花问柳,玩儿完小倌儿睡姑娘,娇娘也跟他一般不洁身自好?”
“就他这种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小人,迟早染上花柳病,生生世世烂在泥潭里遗臭万年才对!”
之后骂的脏话已然不堪入耳。
狄非顽都能清晰听见两耳耳膜跳动的“咚咚”声,扶额忍着头痛,有着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可半晌过后,唯有挤出了点声音,打断道。
“邓连策。”
“干嘛!”
“你之前死的真不冤!”
邓连策:……
……
狄非顽的耳根子可算清净了。
孟源去了土屋查看孟五的伤势,一经发现本就靠着药吊命的证人,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二话不说带着王帆虎就来捉拿罪魁祸首。
双拳难敌四手,邓连策没能逃过。
就连唯一能给他求情的哑巴女早上扛着把锄头,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狄非顽,你快点找人救爷爷!”
人已被拖至天际,无谓的挣扎声还在远远传来。
狄非顽无声应答了句,还真转身往田间而去。
“你怎么来了?”
好不容易翻完了一片地,孟桑榆还没抬头便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凉压了下来。
头上一重,赶忙扶着落下来的草帽,她好奇地问着忽然出现的人。
狄非顽勾了勾唇,“闲着没事,出来逛逛。”
“逛?”
孟桑榆环顾了圈周围光秃秃的环境,抿唇想了下也没多问。
今个天凉,她得趁着天黑把最后那片地也翻完。
“要帮忙吗?”
狄非顽蹲在田坎上,盯着奋力挥舞着锄头的小身板。
他都怀疑是不是再使点劲儿,少女就能把自己抡出去。
孟桑榆瘪瘪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城里来的孩子,比猪还笨。
来了帮不上忙,还得她分心照顾。
狄非顽自然不知少女心中所想,接过递来的白面馒头,心安理得地享用着。
“酒的名字不换了吗?”
“不换了。”孟桑榆抬头看他,“怎么了?”
狄非顽莞尔一笑,“有些感动。”
“你别光顾着感动,我也有要求的。”
孟桑榆也不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性子,见少年饶有兴趣地托腮反问,她清了清嗓子,若有其事道。
“我在村里的名声不好,你身子又弱,说是看好了,谁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把酒用你的名字,到时候大赚一笔,口碑宣扬了出去,说不定等你真的死了,我还能讨个贞节牌坊光宗耀祖。”
狄非顽:……
手里的馒头顿时有些难以下咽。
“我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狄非顽忍着心梗解释。
也不知这承诺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盼他死的小白眼狼听,“用了我的名字,真的大赚一笔可得分我一份。”
孟桑榆表情复杂,但也只纠结了一瞬,“你会娶我吗?”
“你想嫁给我?”
“也不是很想。”孟桑榆耸耸肩,如实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