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语透露出什么消息来。可眼下小江氏如此理直气壮的让她退场,显然是事先已经得了周氏的授意,柳忱若是不走,只怕会引起老太太的不满。两厢衡量之下,柳忱依言对周氏和陈氏行了个告退礼,这方乖巧的跟着小江氏出了门。
柳忱与小江氏是名义上的母女、实质上的姨甥,这本该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却在二人身上得到了最大的讽刺。这一路上,小江氏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与柳忱说,一路沉默着将她送到了潇湘馆,指着那院子说道:“这便是你临时的住处,我将蒋妈妈调给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她要就行。”
柳忱垂眸行礼:“多谢姨母。”
未曾想到她竟然这般称唤自己,小江氏愣了一愣,旋即回过神来,点头说道:“好好歇着吧。”
小江氏果断转身离开,柳忱慢悠悠的往院子里走,尚未走到半路,忽见主屋里窜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条水蓝裙子,每跑一步都将裙子扯出个极大的弧度,边跑边笑:“娘子,您怎么这么晚才到,不是说好的三日内必到家里么!”
“路上下雨,耽搁了些时间。”柳忱将包袱交给月雪,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主屋。将屋门关上,柳忱问道:“这几日府里可曾有事发生?”
月雪摇头说道:“奴婢自回来就被派到潇湘馆来打扫,除了吃饭,这几日都未曾出去过,只是隐约听厨房的人提了一嘴,说什么大娘子正在与太子议亲,因着奴婢这般身份,也未敢多问,怕引起他们的怀疑。”
柳忱事先已经听到了风声,对这个消息倒不怎么意外,点头说道:“不用再打听了,他们的婚事应该已经定下了。”
月雪愣道:“娘子怎地知道?”
柳忱便将方才在旻香馆外听到的对话说给月雪听,并道:“如今陈夫人赶在这个时候登门,必然不会是串门子这么简单。一会你寻个理由出府,等陈夫人离开之后,立刻便跟着她去,看看她下午要到谁家去拜访。”
月雪闻言又是一愣,一脸难以置信的道:“娘子您的意思是……陈夫人竟是上门来提亲的不成?”
“与其说她来提亲,我倒是觉得柳家拜托她说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柳忱在回京之前,三清真人已经将她回京的各种可能性都讲述了一遍,这之中尤其着重提及了柳忱的婚事。因着她去年已经在道观里过了及笄礼,今年正是定亲的好时机,三清真人担心柳家利用柳忱在朝廷布局,特意将许酒派了回来。如今看来,真人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这婚事若与别家定下还好,只怕与太子有所牵扯。”月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担忧的望了柳忱一眼,安抚道:“事情还没有定论,娘子千万别着急,奴婢这就出去打听。”月雪换了身不惹眼的衣服,带了柳忱的腰牌,谎称自家娘子要喝玉林坊市的莲藕汤,这便匆匆混出了府。
柳忱独自在房内收拾好行囊,坐在软塌上静静思考着这一日遭遇的事。正当出神之际,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蒋妈妈带着午饭来了。
“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给娘子做的午饭,小娘子快来趁热吃。”蒋妈妈将食盒放在桌上,杯碟碗盏取出来布置餐饭。柳忱今日初回府,厨房给做的菜色十分丰富,辣炒牛筋,红烧猪肘,还有一道腌花鸡。吃惯了道观里的粗茶淡饭,乍一见到这么多肉,柳忱不由愣了一下。见她迟迟不动筷,蒋妈妈疑惑道:“娘子可是对这些菜不满意?”
柳忱摇头道:“不是,只是吃惯了素斋,大约就吃不惯肉了。今日舟车劳顿,我也不饿,这些菜,劳烦妈妈代为消置了吧。”
蒋妈妈叫柳忱说的有些心酸,忙道:“娘子既然吃不惯肉,那奴婢再叫厨房做几道青菜送来吧,舟车劳顿这么久,不吃东西可不行。”
蒋妈妈将几道菜收起,转身便又出了门。如此一来一回折腾下来,柳忱吃完这顿饭已近黄昏。估摸着月雪也快回府了,柳忱便寻了个理由将蒋妈妈支开了去。
晚霞在天边铺陈开来,颜色绚丽的宛若火烧。一室寂静,柳忱坐在镜子前,慢条斯理的梳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月雪匆匆推门而入,额角挂着一层薄汗,气喘吁吁的道:“不、不好了,那位陈夫人去的是高家。”
“步军都指挥使,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