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下山的时候大家一起行动,故而许多认识的娘子便选择结伴而行。柳忱来时孤身一人,走的时候也仍是如此,正当她乘车打算离开之时,忽听有人站在车外与自己说话:“这一路骑马倒是累了,柳娘子可否捎我一程?”
柳忱掀开车帘,看见上官云笑眯眯的站在外面。知她是有心与自己结交,柳忱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笑着点头说道:“姐姐若不嫌马车拥挤,咱们坐在一处说说话也好。”
上官云身手利落,抬腿就上了马车:“不挤不挤,你瘦我也瘦,这马车还是能装得下的。”上官云虽如此说,实则她却要比柳忱胖一些,或许是习武的缘故,上官云的骨架要比柳忱大,看起来倒有些像北方女子。故而她这一进来,马车立时便显得有些拥挤,月雪十分有眼色,连忙说道:“奴婢去外面陪着许叔吧,他一个人也怪寂寞的。”
“多谢多谢。”上官云也不见外,豪迈的对着月雪抱拳行礼。她这般毫不扭捏做作,倒很合柳忱的心意。路上两人互换了生辰,得知上官云比自己大上几个月,柳忱便改口叫了她姐姐。
“听说你自幼在道观里长大,那里好玩么?可是要比在柳府有趣些?”上官云直言不讳的问道。
柳忱道:“虽是俗家身份,但我在那里的生活是与师兄师姐们一样的,每日三更起来做功课,然后跟着师父学习一些道法真理,若逢灾年,便跟着师父进山采药,下山救济灾民。”
“那岂不是戏文里唱的侠客了?”上官云心向往之,一脸艳羡的看着柳忱:“你这日子倒是过得舒爽,可比在府里闷着强多了。至少能为百姓做些好事,不像我们这样的,成日只知道混吃等死。”
“姐姐这话便说的严重了。”未曾想到上官云想法如此另类,柳忱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我们也只是偶尔下山,不经常的。”
“那也已经很好了呀。”上官云还想再与柳忱说什么,忽听见车外面传来一阵少年的打闹声,她的注意力立时便被吸引了去,侧身撩开车帘,大大方方的向外看去。柳忱循着上官云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谢添等人,不同于别的世家子弟,谢添这一行人实属另类,他们身份娇贵却不骄纵,纨绔中又夹带着少年人的天真和活泼,这一路走来,很是吸引人的注意。上官云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外面的几个少年,忽然就红了耳朵。柳忱颇觉的有些惊奇,开口问道:“上官姐姐,可是喜欢他们之中的谁?”
“是啊。”上官云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大大方方的与柳忱说道:“我喜欢白白净净的那个。就像一颗面团子,看着就想咬一口。”
这话说得直白且露骨,柳忱脸色不由得一红。上官云落下了车帘,突然凑近了些,不怀好意的望着柳忱:“说,你是不是喜欢谢二公子?”
柳忱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吧,每次你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上官云支着下巴说道:“在大殿里的时候,他出面护着你,你当时望着他的眼神就有些……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很不一样。”
“是这样吗?”柳忱自己倒是没发觉,经上官云这么一提醒,歪着头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或许,只是通过谢二公子想起了一位故人罢。”
上官云眼睛一亮,忙问:“心上人?”
柳忱被问得脸颊微红,羞涩的说道:“只能算是心仪之人。”
上官云惊叹:“那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些个闺阁女子,说句话都文绉绉的,喜欢就喜欢呗,非得说什么心仪!”
柳忱叫她说的脸红不已,忙不迭用手掌盖住了红彤彤的脸颊。上官云则握紧了拳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早晚有一天,我要当上宁家的媳妇。”
恍惚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宁五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蒋楚河一脸的羡慕:“啊啊啊……为什么就没人喜欢我呢。”这一路上从别人嘴里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宁五郎和谢添,根本没有他和高承厚啥事。
高承厚强忍心酸,讥讽蒋楚河道:“知足吧,凭着你这副熊瞎子下山的长相,人家没将你打出去就不错了。”
蒋楚河默默闭上了嘴,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一行人回到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擦黑,大家挥手告别,随即便带着仆从各自回家。谢添只身一人,骑着马在街上走了两圈,鬼使神差的,他就奔着祈云街走去。那条街距离皇城很近,一头连着太子府,另一头则是公主府。谢添就这样在暗夜的掩护下,有些狼狈的偷偷跑到了公主府的后门,他将坐骑拴在无人的地方,自己则痴痴的望着墙里的梧桐树出神——便是在这府邸的某一个房间里,藏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谢添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翻墙进去,当面与长宁公主表白心迹。
可是临门一脚,谢添到底还是退缩了。毕竟对方是公主,身份尊贵,他若是行事太过轻浮,难免会招来对方的反感。故而谢添只是围着公主府转了一圈,并未敢冒然进门。而在此同一时间,公主府里却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