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
大行梓宫过去之后,紧随之后的便是满朝文武大臣。以赤西侯和宁丞相为首,大臣分列两侧,身披桑麻孝服,一个个哭哭啼啼,看起来好不悲恸。谢添下意识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这一个多月未见,谢天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面容憔悴苍老,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谢添就静静的跪在人群里,目送着自己父亲的离去,目送着整个送葬队伍的离去,到最后天色渐沉,百姓散去,空旷的那一片地就只剩下了他和柳忱。
“二哥哥,该走了。”柳忱起身,轻声劝着谢添。
“好。”谢添应了一声,转身正当与柳忱一起向家里走,冷不防听见城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的摇晃,一团火焰冲天而起,黑烟四下弥漫开来。谢添一眼就辨别出了那是火雷的威力,嚷了一句不好,掉头就往马车跟前跑。他身手利落的卸了马车,飞身上马,掌心对着柳忱:“快上来,咱们得去城外看看。”
也幸亏柳忱不是个胆小的,片刻犹豫也未曾有过,拉着谢添的手就坐上了马背。二人风驰电掣跑到城门口,看到此处的场景,纷纷有些傻眼。但见城门被火雷横空炸开,碎石铺了一地,尚未来得及走出城门的丧葬仪仗被从中截断,许多人被乱石砸在底下。那一地的断臂残肢,鲜血淋漓,哀鸿遍野,竟好似遭了战乱一般。
谢添飞身下马,在乱糟糟的人群里穿梭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位禁军头领,急切扯着那人的领子问道:“城外的情况如何了?什么时候能疏通开城门?”
那禁军头领也是浑身鲜血,一只手被布带吊着,浑身狼狈至极:“大部分禁军都被拦在了城里,属下已经命人回去调人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大约半个时辰就能疏通开城门。”
谢添说道:“要尽快,陛下的大行梓宫和众多朝臣都在城外,容不得丝毫闪失。”谢添话音方落,城外又接二连三的传来火雷声。城墙摇摇欲坠,最上面的石头又开始滚落下来。谢添匆忙转头去寻找柳忱,却见她早已加入一旁的医疗队伍,正俯身蹲在地上救治伤员。
“忱妹,你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此时四处都是人声,谢添耳朵被火雷炸的嗡嗡作响,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声音嘶吼道。
柳忱见谢添神情有些涣散,连忙用指腹揉捏着他耳后一处穴位,片刻之后,谢添脑子里的轰鸣方才缓解了一些。柳忱这方说道:“无妨的,我略懂些医理,留在这里多少也能帮一些忙的。二哥哥不用管我,尽快疏通开城门,出去找父亲和宁伯伯要紧。”
谢添见劝不动柳忱,也只得作罢,复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好,那你千万注意安全。”他低头翻了半天,从绣袋里翻出一只哨子交给柳忱:“这个好好收着,若遇到了危险就吹哨,我马上就过来帮你。”也是实在惦记着被拦在城外的人,谢添叮嘱完柳忱便匆匆离去。他同那些被堵在城里的侍卫一起搬运石头疏通城门,大约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将城门通开。
“重伤者留下医治,其余的人都跟我走。”禁军头领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抄家伙冲了出去。谢添夹在人群之中,一路疾速奔驰。此时的城外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遍地都是尸体和鲜血,野火燎原,滚滚黑烟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不远处传来兵器打斗的声音,谢添一路狂奔而去,越过黑烟的阻碍,看见自己的父亲正率兵与一队蒙面的骑兵对战。那些骑兵都是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钩月弯刀,显然是有备而来。与之相比,至今还沉浸在哀痛中的谢天振等人便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虽然在他的指挥下士兵仍在有条不紊的对抗,气势却渐渐落了下风。
“父亲!”谢添劈手从身边人手中夺过兵器,嘶吼着就冲了上去。有了后来这些人的加入,局势总换慢慢扭转过来。对方见势不妙,忽然调头大喝一声:“撤!”随着一声吩咐,那队骑兵纷纷调转马头,直奔山野之中奔去。
谢天振见状有些着急,随手扯过一匹战马就要追去。谢添一把拉住了缰绳,急切的劝道:“对方人太多了,父亲不如回去调了兵在说。”眼下这些人都是散兵游勇,便是能追上对方,怕是也无力还击。
身后便是乱成一团的朝臣,太子在御林军的保护之下亦是形容狼狈,谢天振双目赤红的望着谢添,声音里满是仇恨:“添儿,他们、他们拿走了你皇伯伯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