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咱家将夫人带走,保管给你全须全尾的送回来就是。左右今儿个是陛下召见,你家夫人若是不去,这杀头的罪过是躲不掉了。”那内侍好言好语的出声提醒,字字句句说的在理。柳忱情知躲不掉这一劫,摇头与槐阳示意,带着月雪就坐上了宫里准备的轿子。槐阳犹不放心,带着几名好手远远的缀在轿子后头。
且说那内侍护送着柳忱匆匆入了皇城,一路直奔皇帝的寝宫卧龙殿而去。柳忱下了轿子,看见寝殿门外团团围住的禁军,忍不住暗自皱眉。那内侍侧身给柳忱引路,笑眯眯的说道:“谢少夫人,请吧。”
柳忱站着未动,目光警惕的觑着内侍和持刀而立的禁军:“臣妇与陛下虽是君臣,然而到底身份有别,冒然来寝殿参见怕是不合适。倘若陛下有话要问,臣妇不妨就立在门外听着。”
柳忱站着不肯进门,那内侍也奈何不得她,只得进门去通禀。不多时,殿门再次打开,有人随着内侍一起走了出来。那人穿着赤色皂罗朝服,头上戴着五梁金冠,腰间束着大带,行走间步履生风。这人手中掂着玉骨象牙扇,悠悠然望着柳忱:“既然已经到了地方,谢少夫人何不进去说话?这门外天寒地冻的,若是冻坏了您,怕是对谢家没个交代。”
柳忱望着对方那副酷似文弱书生的模样,语气平静的说道:“沈大人,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沈青寻宛然一笑,理直气壮的说道:“吾乃殿下亲赐的金门待昭,天子近臣,理应在御前行走。谢少夫人,请吧。”沈青寻不由分说,扇骨戳着柳忱的腰,逼着她往殿里走。
天色将晚,大殿里烛火通明。火烛燃烧的烟尘在空气中弥漫,焦糊夹杂着熏苦,味道比沉香阁还要浓重。柳忱被沈青寻强推进了门,行至屏风之外,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垂首跪在地上磕头见礼:“臣妇柳氏,参见陛下。”
屏风之内影影绰绰,不时响起一阵咳嗽声。沈青寻昂首阔步的走到寝塌前,对着卧在塌上的皇帝说道:“陛下,谢少夫人到了。”
屏风内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让她进来说话。”得了皇帝的钦点,柳忱只好绕过了屏风,进到内屋,透过昏暗的灯光,看见卧榻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当年她与谢添成婚时,也是在卧龙殿里见的先帝。昔日一幕与眼前之人相互重合,物是人非之感,柳忱未免有些心酸。
赵天封扶着沈青寻的手坐起来,垂头望着柳忱:“朕听说……子宸出京了是不是?”
柳忱摇头道:“臣妇不知。”
“你与他是夫妻,怎会不知。”赵天封捂嘴轻轻咳嗽了两声。柳忱说道:“陛下既然着人去别苑接的臣妇,理应知道,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夫君一个人住在谢府,诸多事宜,臣妇确实不清楚。”她这说法合情合理,倒令赵天封问无可问了。
有宫人送来茶水,赵天封轻啜一口,叹息道:“子宸行事太过乖张,冒然离京,给朕惹了不小的麻烦。你知不知道,他仗着先帝赐的尚方宝剑在手,竟将岑副将打的断了一条腿。如今人家连上三道折子来问责,朕又该如何?”
“陛下听信一家之言,裁断难免有失偏颇。我夫君虽然年少义气,却也绝非是不辨是非之人。他既与对方动手,想来定然有动手的缘由。陛下要裁决,何不等我夫君回来之后再说?前因后果都问问清楚,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柳忱字字句句条分缕析,倒令沈青寻有些意外。他抬头看了柳忱一眼,忍不住夸赞道:“谢少夫人好口才。”
柳忱反唇相讥:“不及沈大人一二。”
沈青寻走下玉阶,笑吟吟的望着柳忱:“少夫人这般高看沈某,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倒对不起您这番赞扬了。”
“谢真与谢添在边关统领二十万大军,陛下心中实在难安。就劳烦少夫人屈尊几日,在这皇城里住一住吧,何时谢家交回兵权,再将少夫人放回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