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添望着那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冷笑道:“沈青寻好本事。”
“只可惜做事太过急躁了些。倘若再蛰伏个三五年,时局恐怕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再过二十年也是一样。”谢添将纸折尽袖子里,转头就往外走。回府之后,他便将那名单交给了飞鹘:“人手凭你调遣,务必将这些人一个不漏的抓回来。”
宁五郎和上官云并肩从外面走来,这二人奉命去济州大营调兵,显然才归。看见谢添,宁五郎顾不得询问近况,而是拧着眉头说了一句:“眼下公主尚在宫里,吴国皇子就要走了么?”宁五郎和上官云刚进谢府的时候,恰巧碰见吴国皇子从勤政阁里出来。双方简短的寒暄了几句,却得知对方竟然就要走了。且时间很赶,就在明日。
谢添在外奔波了一整天,显然也是头一次听见这个消息,当即就是心里一沉。吴国皇子来京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迫切的推进与公主和亲的进程。自从宫里出事之后,他就忽然沉寂了下来,以防他从中掺和,谢添还特地增派人手盯着。这人来时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缘何这般轻易地就放弃了呢?谢添当即便将看守在驿站外的人叫过来询问,却并未得到什么有效的讯息。
太过寻常的状态,放在当下这样的时局里,就显得有些太不正常。谢添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心弦跳动,更加担心被困在宫里的柳忱。谢添迫切的需要一个办法,一个能将沈青寻从皇城里逼出来的办法。
子夜十分,青云阁外一片喧哗声。谢添原就没睡,听到动静连忙披衣出门,却见飞鹘押着一群人走进来。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浑身脏污,好似刚从臭水沟里爬上来似的。谢添打眼看了一圈,竟从人群里看到一个熟人。
“盈盈姑娘,好久不见。”谢添一眼就认出了人,躲在人群里的女子身体忍不住抖了抖,终是无奈的抬起头来。这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的神色,不是盈盈又是哪个。
“公子好眼力。”盈盈有些无奈的叹息。
“我还以为你陪着柳清人一道死了,毕竟他活着的时候,对你还算不错。”一句话触了盈盈的痛处,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谢添垂眸,看见了盈盈挺着的肚子,别有深意的问了一句:“这孩子快要出生了吧?”
盈盈脸色就是一白。
谢添令飞鹘将其余的人押走,只留下一个盈盈。午夜寒凉,他就支着腿坐在廊下。盈盈捧着肚子心惊胆战的在谢添面前站着。
“为什么要放火烧柳府?”谢添极有耐心的开口,显然是打算今晚就跟盈盈耗着了。
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盈盈似乎也认了命,叹了口气说道:“主子说要给你们制造些麻烦,所以才放了火的。”
谢添觑着盈盈,目露精光:“怕是不单单如此吧。”
“妾身一介女流,除了能放把火,还能做什么呢。”盈盈一脸的无辜。
谢添没有耐性与她绕圈子,单刀直入的问:“瘟疫这事,与你放的这把火可有关系?”
盈盈没想到谢添竟然能想的这么深,目露震惊之色。谢添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廊柱,那一声一声,就仿佛敲在了盈盈的心口上。为了所谓的大业,她已经舍弃了柳清人,眼下便只有这个孩子了。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便是她最大的软肋和威胁。可她们蛰伏在京城这么久了,眼见着大业将成,这时候放弃未免太过可惜。
正当盈盈在心中衡量轻重之时,冷不防又听见谢添说了一句:“你与沈青寻,都是沈氏的后人吧?”
若说先前的态度还算镇定的话,这时的盈盈已然是脸色苍白,整个人如遭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