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头认出蹲在房梁上那黑黢黢的东西,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着“厉鬼啊”,转身就不知逃窜到哪里去了。
剩下赫连雪一个人站在那里,与那厉鬼大眼瞪小眼。
紧紧盯着房梁,赫连雪心里直发毛。她刚被那厉鬼在身上掏了个血窟窿,也不知道现在的灵力能不能打过它。
悄悄向后退开一步,她在心里喊了一声“戚南行”,刹那间厉鬼飞扑下来,直袭她的咽喉。
赫连雪连忙躲开攻势,旋身绕到磨盘后面,与那厉鬼分隔开。
黑洞洞的眼珠泛着阴森森的死气,那厉鬼盯着赫连雪,猛地向右飞扑过去。赫连雪早有防备,连忙绕着磨盘躲开。
厉鬼扑了一空,尖声嘶叫着又向左扑。像是猜到赫连雪会继续绕着磨盘向右躲,那厉鬼佯装做出攻势,竟然猛地腾地而起,一下掠过磨盘上方扑过去。
赫连雪心头一惊,在磨盘边沿猛地一踢,飞速向后退去,同时两手飞快结印,瞬间凝出十数根尖锐的冰锥,瞄着厉鬼疾刺过去。
然而不料那冰锥竟透体而过,一下将那磨盘插得四分五裂,而那厉鬼却毫无损伤。
一看情况不妙,这厉鬼果然十分厉害,赫连雪不敢再与它周旋下去,连忙转身夺门而逃。
随着嗬嗬的鬼嘶声紧跟而来,眼看那厉鬼就要咬上赫连雪肩头,一股摧天裂地的磅礴剑气猛然袭来,一下便将那凶神恶煞的厉鬼震飞出去,黑黢黢的身体被剑气割伤十数道血口,渗出浓稠的腥臭。
赫连雪回头,看到戚南行已经来了,凌空运剑压制那厉鬼,一边掏出锁魂瓶,准备收了它。
幽暗里悠忽响起一道鬼哨声,霎时大雾弥漫,挡住去路,四下什么都看不清了。
赫连雪感觉到危险,不知道雾气里掩藏着什么。她缓缓迈步向前走去,一边在心里问:“戚南行,你在吗?”
戚南行嗯了一声:“那个人来了,小心。”
赫连雪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炼化厉鬼之人,姑且算他是“人”吧。
那鬼哨声听起来十分诡异,每到紧要关头便响起来,就像在暗中窥视一般,仿佛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四下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响动声,随着白茫茫的雾气渐渐散去,鳞次栉比的楼榭再次显露出来,却连白皮灯笼都不亮了,周围不见一丝人影,仿佛是座空荡荡的死城。
“你在哪?”戚南行道,“别走远了,我们去那个鬼磨坊会合。”
赫连雪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鬼磨坊:“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戚南行:“我在门口。”
“我也在门口。”赫连雪眨了眨眼,鬼磨坊门口空荡荡的,哪有人影?
戚南行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是鬼打墙。”
赫连雪也发现了,从她走来这一路,很多屋舍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能部下这么大一片迷魂阵,不管是厉鬼还是那个暗中潜藏的“人”,恐怕都不好对付。
如果是别人遇到这鬼打墙,只怕就着了它的道,再也走不出去,永远困死在里面。可是赫连雪不是别人,而是死过十多年。那些鬼会的东西,她也会。
“我猜这鬼磨坊,应该有个前后门。”她打量四周,“你站着别动,我去另一个门找你。”
戚南行:“好。”
抬头看着路旁的槐树,槐木聚阴,燃烧的槐木却可以破鬼障。赫连雪随手扯下一根槐枝,点起一簇火光照路,缓缓向前走去。
拐进鬼磨坊旁边第一个巷子,越走越深,越走越窄。巷子两旁一扇扇紧闭的门,黑色门扇上垂挂着两只锁环,好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不知从哪里来的冷风,卷着干枯的树叶和几片纸钱窸窸窣窣从空巷子里吹过,差点把槐枝的火光吹灭。路旁墙头的茅草随风簌簌摇动,仿佛冷不丁就会从哪个角落里蹿出一头厉鬼,张开血淋淋的獠牙,一下撕断她的咽喉。
赫连雪不动声色地向前走着,一直走到巷子尽头,然后左转。
她走了半个回字形,按说应该已经走到鬼磨坊的后门,可是出现在她眼前的,依旧是先前离开的那个前门,一模一样,并不见戚南行的踪迹。
“你走了?”她问。
戚南行:“我没动。”
赫连雪心头一沉,这鬼打墙还挺厉害,连槐火都不管用。
“我来走吧。”戚南行道,“你在那里等我。”
“不对。”赫连雪觉得槐火应该没问题,之所以找不到另一个门,也许这鬼磨坊根本就没有另一个门。
“我放个大火,你看能不能看到。”她说着,将那根燃着的槐枝丢到旁边的槐树上,然后用灵力一吹,整棵大树便熊熊燃烧起来,枝干烧得毕毕剥剥,斑驳得树皮烧得发红,照得四下通明一片,烈焰滔天。
“看到了。”戚南行沉声道,“你应该在我头顶,地面像一片水面,我在倒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