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生啊，背这么大的包是要去哪啊？”一摇着蒲扇的大爷耐不住好奇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打听道。
端儿仰着颈项冲他吼了一声，小身子护在张起灵身前，知道大爷不过是图了乐呵，也没什么目的，但她实在是了解张起灵，他最是不善应付这些，因而吃饭也不会专门挑角落落座。
“喵——”
快走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她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好干一架了，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而来，拨开了她的小身子，将她赶到了一边。她颇是疑惑为何张起灵这样做，她可是在保护他啊，他应该明白的。不过他还是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喝两口粥，抬眼看了眼对面的大爷，张开了嘴，似有话要说。
“哎呀！这不是走亲戚吗，不得大包小包的带，里面装的全是侄女爱吃的，一年半载的也见不着面，恨不得家里边有的全装过来……”
端儿傻眼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支楞起的两只耳朵动了动，愣是无法将语气、脾气都变得了的张起灵和之前冷漠、不爱打交道的他联系起来。
“难得来趟，和侄女说好了，要在这住上几天，都提前给我收拾好床铺了，我这侄女自小就懂事，要不是她和大哥吵了一架，不爱回家，也不会大老远的跑这边来，我心疼她……”
这还是张起灵吗？这副秃子的皮囊里该不会换了个魂儿吧。端儿小心翼翼地用前爪点了点他的手背，不成想直接一个大力被抱进了怀里，更懵了。
“这猫啊，是和我侄女一块儿长大的，养了差不多七八年了，自从大嫂去了之后，大哥也没心神去照顾它，我想着给她抱过来，好歹有个念想，有个伴儿，有猫陪着也是陪啊，咱又不可能老来看她……”
带有薄茧的温热大手，像是被暴晒下滚烫的沙石，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不同于端儿记忆中张起灵抚摸她时的温柔和惬意，刻意加重的力道，似乎是为了配合张秃子这个形象塑造。
虽然压着她小身子有些喘不过气，但她还是忍住了，挣扎了几下告知他自己的不满，而后一头扎进了他怀里，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香气，和自己的衣服一块香皂洗出来的，虽有诸般奇异，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面前之人就是张起灵。
那她便当他释放天性了吧，总归是有面具的遮挡，好好戏耍一番也未尝不可。
“有空再来啊。”那个大爷在门口摇了蒲扇目送他们离开。
端儿只觉好笑，开口揶揄道：“小哥，可以啊，我以为你每次到店里都闷头吃饭呢，原来也是支起耳朵来偷偷学艺，这家常唠得甚是有水平，故事极其精彩，那大爷还有些舍不得你呢。”
“你都没有一次和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有些嫉妒那个大爷。”黑猫端儿伏着身子趴在张起灵耳边，悄声说话，尾巴不老实地缠着他的手腕，说是嫉妒，话里边却尽带笑意。
张起灵双手托着她黑猫的小身子没有言语，手下却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以示她不要得寸进尺，得饶人处且饶人，哪能一直揪着他不放。
“好好好，不说了。”毛绒绒的脑袋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脖颈，收起玩闹的心思，问道：“小哥，我们这是去哪？”
“南海。”张起灵回道。
“南海，海边……”端儿看着从她视线里渐渐化为遥遥一点的人群，低喃出声，“我还没见过海呢，可惜我现在变成了猫，不能去海边玩水，怕是一个浪头就能把我拍翻在地。”
“小哥，带上人-皮-面具我就已经不认识你了，更妄说别人认出来，那你为什么还要变了性子，别看你刚才聊得开心，但我知道你装得也很辛苦。”
接近火车站了，耳边尽是汽车的鸣笛声和人群的嘈杂声，她声音太轻，有谨慎小心，又有困乏倦怠，他扫了一眼周遭，将黑猫抱到自己眼前，拇指擦了擦她的脸颊，对她说道：“睡吧，端儿。”
“嗯……南海是不是有我们认识的人……”
意识迷离之际，她想了想，她的人际圈实在是小，而这其中还要和张起灵的重合上，无非就是那几个人。
原来如此，变成张秃子了，还是这么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