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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鬼(下)(1 / 2)

“怎么了,小哥?”吴邪回身对张起灵问道。

说起斗里的三人,张起灵揭去人-皮-面-具,恢复本来面容,在斗里的一水池底部见到一块石碑后,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海水一样涌入脑海,往事不再蒙尘,隐秘之事却更显诡谲。奇门遁甲误入死门,好不容易躲过了被压成肉饼的命运,进了现成的盗洞里,仍是心绪不宁。

在他前方的吴邪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回身看去,他却突然跟死机的电脑一样,皱着眉头,停在了原地。吴邪问了一句,也只是回了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抬腿继续前进。

“哎!我说小哥,之前情况太危险,太紧张了忘了问。”在前边打头阵的胖子注意到了后边的动静,心神难得放松下来,于是提了一嘴,“之前跟你一块的妹子来了没有?没下来墓里,难不成是在上边等着了?”

“哦,对了,端儿。”经胖子一提,吴邪也想起了那个曾叫过他奸商的小姑娘,“小哥你伪装成一秃子……不对,教授,那端儿呢,该不会也戴上人-皮-面-具了吧?”

当初在山东瓜子庙时,这闷油瓶对谁都是一张臭脸,唯独对她脸色好些,她和小哥也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像个小尾巴似的整天围着他转,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而且端儿看着单纯柔弱,却能识得古文字,体力也好,爬树爬得还挺快,丝毫不拖后腿,指不定还有什么本事。

想到此处,吴邪觉得他认识要是这么一个人,他肯定带着,说不定什么事一群大老粗不好干,要人家帮忙呢?

“我可记得船上除了刚才那个玩阴招的阿宁外,全是男的啊,啧啧啧,小哥你不行啊,怎么能让人家妹子装男的呢?上厕所都不好意思去。”胖子在前插上一句,惹得吴邪又是一通呛。二人你来我往,回荡在狭小的盗洞里,声音和鸡窝里的公鸡咯咯叫一样嘈杂混乱,却在张起灵的耳中失去了声响。

已清楚盗洞尽头将会直接告诉他答案,他现在反倒没有再盘算什么乱成一团麻的记忆,可心下难安,不知缘由。

现在几时了……快要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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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月光不再施舍半点怜悯,移步进了浓密的雨云里,一时海天皆暗,渔船也似泼墨一般染成了黑色,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飘摇无定。船上唯二的人影,背对背靠在一处,在一片浑黑当中强打起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起伏的海面,生怕错过丁点儿动静。

“我老家在汕头的一个小渔村,家里边有爸妈,奶奶,她六十多岁……还有一个外出上学的大哥,半年没见了,放暑假他要回来了,我得回去见他……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端儿好歹是个活了几百年的大妖怪了,最开始海鬼的骤然到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而此时断儿握紧手里的铁管,冰冷的触感让她及时镇定下来,没有失了心态。但反观那个小伙子,脸色非常差,拿着枪的手也抖如筛糠,和惊弓之鸟一样,即使是拍打在船身的浪花,他也颤颤巍巍地抬着胳膊,欲要开枪射击。

怕他精神崩溃,端儿告诉他可以说说他自己的事,心有留恋,才能排除万难,无所畏惧。耳畔确实喧嚣些,但总归能忍受的。

方才面对海鬼时逼出的一身冷汗都在夜风里吹净了,层云密不透光,变换极快,从远方的海面一直淋淋沥沥,陷出一个又一个水涡,渔船终究是躲不开,像个罩子一样拢在他们上方,豆大的雨丝细细密密地坠落下来,瞬间成了杂乱无章的交响乐,铁板被砸出阵阵的声响,气势如同千斤重的大鼎,用着十成十的力气想要凿开这只脆弱的渔船。

浪头更大了,一阵高过一阵,冲上了甲板,端儿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冲击的力道让她踉跄了一步,一脚踏进水洼里,打湿了鞋子和裤脚,脚心冰凉刺骨。发丝粘连在一处,贴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心道倒霉,天都让他们不能如意。

她知道此时不能掉链子,慌忙伸手撇开发丝,拢到耳后,转头去看那个小伙子的情况,视线里雾蒙蒙一片,她抹了一遍脸上的雨水,无人,又抹了一遍,还是如此。

该死!

难道真是一个都救不了吗?还是说,她也会被拖到海里去?

她仰望天空,无助,失落,伪装的冷静被风雨催折,她紧闭双眼,感受着快要冷到毫无知觉的双腿,下一刻在摇摆无定的海浪里双膝跪地,身子陷进腥咸的海水里,铁管脱手,滚落在地,她呼吸紊乱,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咚咚直跳。

只剩她最后一个人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和张起灵赌气来着,她还没有原谅他,还没有再见一面他原本的面容,还没有和吴邪胖子好好亲近,有好些地方都没有去,记忆还没有恢复,还想在梦里再见到那位让她惦念的先生……遗憾太多,她不甘心,她怎么能这么憋屈地死了,死在海上,无人收尸,生前最后的脸色是绝望和惊恐,她不要。

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濒死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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