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身后，秉持着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珍惜眼前日子的原则，胖子完全没客气，直接把船老大放在鱼舱的那条石斑鱼给炖了，香味顺风飘三里，连早上没胃口的端儿也被勾得直咽口水。
端儿像个胆小鬼一样灰溜溜地跑开之后，船还要开，张起灵对于她无论大事小事都要犹豫不决，怂了吧唧地逃避的性子摸得透透的，逼迫了两句，也就回答个模模糊糊，就好像有个人知道谜底却偏偏不告诉你一般，有些不太痛快。
又回到了仪表盘前，看着像个小老太太一样塌着后背，捧着筷子和碗，一脸倦态却吃得津津有味的端儿，隔着这层满是水渍和灰尘的玻璃，他蓦地有种雾里看花的错觉，突如其来的一股迷茫，让他略显不安，不知是他自己的事，还是她的事。
二十年前的一段回忆追回来了，然后呢？根据汪藏海的指示前往云顶天宫吗？现在仍是初夏，还有些事没有办，况且那个地方许多人都盯上了，不急的。
人的悲欢总是不相通，张起灵还在担忧，可他却并不知鲜香四溢的鱼汤已经让端儿暂时忘记了烦恼。这厢干饭的三人围着锅一顿狼吞虎咽，眼见着要汤见底，还是心细地胖子拿出勺子拦了一下，才赶忙给还在干活的张起灵留了一碗。
“不是都说小姑娘家吃得少吗？我也没你少伸筷子啊，妹子？”胖子拿另一个碗倒扣其上，免得轮到张起灵休息的时候鱼汤凉了。
“姑娘家的为什么要吃得少？我胃口就那么大，吃饭不就要把它填满吗？”又是一口汤喝进嘴里，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朝胖子投去赞赏的目光，说道：“厨艺太好了，胖子，特好吃。”
吴邪嘴里嚼着一大块鱼肉，也忍不住朝他大拇指，说：“胖哥，胖爷，我很少真心佩服人，太厉害的，拜几根葱，放一点辣椒，都能做得这么香，我得向你学习。”
“去去去，少他娘的拍马屁，要吃就快吃，吃完快滚，整天起来不干活，胃口倒不小，就你能吃。”吴邪少了些西子湖畔的斯斯文文，倒了两次斗学会了插科打诨。胖子也是笑着回了一句，起身往驾驶室走去。
吴邪拍了拍鼓起来的肚皮，感觉着胃里直翻酸水，也放下了筷子，瞅了眼半张脸都窝进衣领里的端儿，面容红扑扑的，额头直冒汗，怕她吹着凉风病好不了，忍不住伸手替她拉了下帽子。
吴邪过了好久才想明白这种在在心底泛滥的感觉，大概就是自己终于不再是最弱的那个了，终于成为照顾别人的一方了，在此过程中还发现有些上瘾，停不下来，这给他虚荣心以极大的满足。
“胖子走了？吴邪，你接着讲。”端儿捧着碗，满含期待地看向他。
“到哪了？”吴邪仔细想了下方才被打断的话，继续道：“哦！然后我们正准备在盗洞里开爬，我就听见前面的胖子说他后背痒得厉害，想着别再是什么感染过敏之类的，我就叫他撩起衣服来给我看看，好家伙，伤口都长白毛了……”
张起灵与胖子换班，出了驾驶室就听见吴邪跟说书先生一样绘声绘色地给端儿讲海底墓里的经历，看她听得认真，想来是对没进到墓里留有遗憾的。
“小哥，你来啦。”躲不过啊，端儿的脸色有一瞬的尴尬，而后讪讪地递给他碗，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了靠。
他成了什么阎罗恶鬼了，他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审讯的。捧着尚有余温的汤喝了一口，斜睨了一眼从他来后有些不自在的端儿，敛起眸子，若有所思。
“……我爬得都汗流浃背了，然后这时候闷油……嗯，小哥他打了个手势叫我们停下。”吴邪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幸好没当面喊出来，不然就可能被拧脖子了。
“然后呢？是出什么事了吗？”端儿环住双腿，将脸颊靠在膝盖上，一脸的诧异和惊奇。
“然后我们就把手电筒关了，安静没一会儿，我就感觉突然有个人从我上边儿过去，我心说不能啊，这个通道多挤，我推了它一把，一摸凉丝丝的，还有点湿，不像是个人，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
吴邪是吊足了端儿胃口，等得她心急得很，在她一再催促下，说道：“满身的头发啊，有个禁婆贴着我耳朵说话，还让我抱它，可把我吓坏了。”吴邪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回想起来还是一阵恶寒。
“禁婆？是个女鬼吗？”端儿歪了歪头，注意力被这个怪物吸引了。
“是啊。”吴邪回道，心想关注点不应该是他的清白差点遭玷污了吗。
“噗！哈哈哈，果然啊，女鬼。”顿住的神色突然一阵明媚，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笑得东倒西歪，头靠在张起灵肩膀上，扯住他的衣服，动静大得叫他差点不小心撒了汤，“小哥，女鬼哎。”
“端儿，你笑什么？”该不会这小妮子在笑话他吧？吴邪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就跳过这一段了。
“你们的衣服该不会真的是被女鬼扒光的吧？”她圆溜溜的眼珠盛满了狡黠，盯着现在衣着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