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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塌房(1 / 2)

北边和东边的地面已经有些潮湿,三人把垫子拖到西边,睡袋放在上面,先将就一晚,挤在一处睡,也能暖和点儿。

刚躺下不久,屋外一阵电闪雷鸣,夹杂着呼啸的冷风和细密的雨丝,降落在寥落的山村,霎时如坠鬼蜮。窗子上不住流淌的雨痕,一点一滴地打湿窗棂渗进屋里,呼吸间无端带上了泥土的腥味和凌冽的寒风。

不知是不是村子在山口的缘故,风借势更加强劲,劣质的木门摇摇欲坠,似在痛苦的□□,终于在一次又一次袭击下,木门大敞,风裹挟着雨吹到了他们脚边,紧接着是天际的白色闪电,像白炽灯一样填满了黑暗的角落,照在他们紧锁的眉头上。

“我去关。”黑瞎子从温暖的睡袋里起身,侧身迎着雨丝,伸长胳膊够到了右扇的把手,猛地一推合拢上,跻身躲到后面,再去够左扇门,将风雨拒之门外。他搬来小桌子放到门后抵住,上面放着他们的背包,见门缝小了些,才甩了甩头的水珠,掸了掸衣角,钻回了睡袋里。

端儿让这动静惊到了,心脏怦怦跳,她借着闪电的光环视他们住的小土屋,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十分破败,打湿的地面和土墙,欲掉不掉的门框和窗棂,以及时不时落在她头顶和周边的灰尘,无不在告知她这是座危房,像是她记忆里南海上的那艘渔船,破破烂烂,摇摇晃晃,顷刻间就能让海浪卷入海底。

她侧身面向张起灵,害怕地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顺着略带潮湿的面料摸索着去找他宽大的手掌,冰凉的手挤进他温热的手心,与他十指相扣。惨白的小脸扎进睡袋里,颤颤巍巍的瞳孔因骇人的雷声骤缩,眼眶里积蓄着雾蒙蒙的水汽,似有些失焦,一眼不错地凝视着他的胸口。

张起灵扭头便看到小猫害怕得好像要哭了,他侧过身来面向她,将她的手拢到手心裹着,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抿开她紧咬的唇,抚上她玉石一样冰凉光滑的脸颊,撷去她眼角的泪珠,再将手掌盖在她耳廓,手指插进她杂乱的发丝,一下一下地安抚。

临近十二点,在端儿意识朦胧,恍惚迷离之际,风声、雷声和着雨声在她耳畔渐渐消歇,她快要入睡,不成想一巨大的响声冲击耳膜,惊得她睡意顿扫,歪头去寻声音来源,似乎就在隔壁。

没过多久,嘈嘈杂杂的说话声响起,声音要靠喊的,所有人着急地说着什么,在劈里啪啦的雨里犹未听清。伴随着小院里的脚步声,能想象到无数只脚踩踏在水洼里,泥水可以溅到膝盖。有人似乎在泥里打了滑,跌倒在地,未来得及痛呼,便是别人的催促。

“黑爷、小哥、端儿姐姐快些醒醒,屋子塌了,我们要坐车离开这儿。”小钟火急火燎地推门,一掌下去遇到了阻力,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放弃地一直拍门。

黑瞎子打了个哈欠,目光一沉,在黑暗中与张起灵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站起身,抓了把翘起的头发,把阻挡的小桌子挪开,小钟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黑爷,给您这个。”小钟打了个哆嗦,递过去一个包装袋,打开来是一张防水布,“雨太大了,风也大,黑爷,雨伞根本不管用,你们拿着这个,跟我们一块赶到村口去上车,快些吧。”

黑瞎子挑了挑眉,探头看外面逃难似的场景,一个接一个地往雨里狂奔,惊惶混乱,莫名觉得荒谬至极。张起灵和端儿也没了睡意,起身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背包,和黑瞎子展开宽大的防水布,排好站位,便冲进了雨里,和大部队往村口跑。

一脚踩进泥水里,将鞋子泡湿,水灌进鞋里,落下步子,凉意从脚心直达头顶。豆大的雨珠掉在防水布上像敲鼓一样密集,直直向下塌陷,险些抓不住边缘。

他们不敢有半分松懈,三人用一张,本就不怎么严实,很快他们的上衣一片湿意,紧贴着皮肤,十分不适。

村子的排水道修得马马虎虎,地势高的人家还好,地势矮的,水淹到了石阶上,未等排走,又积了上去。一众人是一路淌水,七拐八扭地在小道里走,好不容易赶到村口上了车,挨个启动,往外边开去。

他们三人和两个伙计坐一辆车,他们待在后排,浑身湿漉漉的,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张起灵和黑瞎子经历过大风大浪,一场暴雨算不得什么,因而最先回神,脱掉外套,拿毛巾简单地擦了擦头发和胳膊。

张起灵把一条干净的毛巾搭在了眼神涣散、神情恹恹的端儿头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赶紧擦擦,别生病了。她只无力地动作了几下,便阖上了酸痛的眼睛,脖子向后仰,倚靠着后座,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车子开到了附近县城的一家酒店,小钟给他们三人开了一人一间大床房,端儿晕晕乎乎地跟着张起灵走,领着她到了房间门口便离开了。一进屋,端儿立马脱掉衣服、踢开鞋子,房间干燥温暖,扑到床上就想睡。

张起灵快速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突然不放心某只迷迷瞪瞪的猫,就又来到她房间门口,她门都忘了关,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就看到她穿着一件小背心躺在床上呼呼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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