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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谬(1 / 2)

面对端儿殷切的目光,张起灵不太想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她,恐她担惊受怕。但她葡萄似的眸子在一片昏暗中尤其不能忽略,如同暗夜里的点点星光,让人移不开眼。他更加觉得这是端儿与生俱来的天赋,光是注视着他,便让他心软。

“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鱼鳞吗?”无端叫个问题难倒,她目光灼灼,款款深深的,急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却让他如何都糊弄不了了。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闻言,她从口袋里拿出鱼鳞,夜眼下的鳞片几乎和模糊的灰色融为一体,折射着暖光,短暂地闪烁了下异彩,她不由感慨道:“这里是山啊,山里边竟然有鱼。”

这是一个悖谬,但在这里得以存在,一定是有他们不得而知的事实,架起一座合理的桥梁,让荒谬成为现实。

“那么大的鳞片,那鱼起码有……起码有……”端儿兀自思索着,向前一步,展开双臂,扭头从左手观察到右手,发现不太够长,便放下了。她回身与张起灵并肩而行,抓住一闪而过的想法,眼神凝滞,低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小哥,是说这个墓里有条大鱼在等待着我们吗?”

抽丝剥茧,却是越琢磨越乱,纷纷杂杂,琐琐碎碎,一环扣着一环,不能叫她痛快。

“跟紧我。”他声音低沉,似一片细小的绒毛钻入她耳朵,惹得她心里软乎乎的。她偷偷摸摸地抬眸看向他的侧脸,清冷的面容上一双薄唇紧抿,似有所忧虑。

平缓行进了几十分钟,墓道出现了向下的阶梯,壁画上的仕女画像戛然而止,代之以简约的海涛纹绘制在台阶两侧,每级台阶上都刻有文字,似是象形字,但四人知识有限,无法解读。

一般来说,在古文字阶段,能够认识文字、书写文字的人少之又少,能够书写且能长久保存的载体又十分难得,因而记录文字都会慎之又慎。甲骨、金石质地坚硬,稍加搜寻便能得之,算起最初备受青睐的载体形式。但是文字演变历时长久,即便有内在联系,也不是轻易就能一一对应上的。

“一般在台阶上刻什么?”感受着脚下的凹凸不平,小钟好奇地问道,“且不说台阶,就是在墓室地面上刻字的话,能刻什么?”

“我倒是第一回见到在台阶上刻字的。”黑瞎子走在最前,从上往下看,文字一排一排的,没有停顿,紧密连贯的样子,好似一篇文章。

按理说,什么生平业绩、歌功颂德之类的不是应该写在墓志里面,或者刻在石碑上吗?端儿亦是猜不透,对这神秘的文字以及奇怪的形式难以理解。

等待走完台阶,向上仰视,耳畔忽地响起庄严的歌声,配合着悠扬的乐曲,从四面八方盘旋而起,她眼神一模糊,恍惚间站在高山之巅,俯视一群着华服的人,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圆池走动,高唱赞歌,圆池内霎时翻滚着浪花,彼此应和。

文字从台阶上浮起钻进她耳朵,化成一宽大的手掌紧紧攥住心脏,叫她呼吸骤停,唯余致密的鼓点,敲得她头皮发麻,似万虫啃咬,莫名产生了一股压力和恐惧。

张起灵久不见她跟上,回头只见她身形一晃,彷佛失了一身的力气,站立不住,直直向后倒去。幸而留意到了,一个闪身来到她身边,长臂一揽,便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脸颊惨白,双目紧闭,痛苦地皱着眉头,胸膛起起伏伏,双手在无意识地颤抖,时不时地从鼻腔里发出□□,好似在意识里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怎么了?”黑瞎子赶了回来,蹲在她身前,从上至下观察,模样像是昏迷,但反应更加剧烈一些,想着能不能掐人中给叫醒,抬手欲要试验,被张起灵给拦住了。

他把端儿平放到地上,去看背后的层层阶梯,容色沉重,低声道:“是被魇住了。”而后拾阶而上,拿手电一寸一寸地扫过台阶和两侧的墙壁,伸出奇长二指去探寻隐秘的机关。

小钟在这时候不知怎么就消失了,黑瞎子喊了几声也没出现,遂不再理他,也学着张起灵找机关。迈着长腿爬到第一阶,弯下腰去,灯光往墙上一照,就见青砖上的海涛纹连续的地方有一小指粗的孔洞,原本是没有的,在他们不知不觉间突然出现。孔里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而后他向下走,第二阶、第三阶两旁的海涛纹亦是如此。

正看得专注,耳畔蓦地传来砰砰砸墙的声音,他直起腰,就看到张起灵拿铲子在杵墙,应该也发现了这些小孔。他从包里把折叠铲拿出,对准小孔就是一通猛击,从头至尾一共上百个,费了番功夫,全都破坏了。

他们又把端儿抬到了远点儿的地方,减少影响,未等多久,她便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

她眨巴着眼,懵懵懂懂的,看着上方昏暗的房顶,好像在闪烁着斑驳的光影,一时没缓过来,竟感觉自己躯干都消失了,没了知觉。她注意到了张起灵关心中不乏急切的眼眸,可张开唇瓣,发出了一声嘶哑,喉咙突然发痒,促使她不住咳嗽,知觉回了大半,全是痛感。

张起灵扶她起来喝水,半抱在怀里,未敢松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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