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是两个被压着跪在地上的人。因为他们身上的臭气太重,玄烛还用水他们全身上下都浇湿了,权当是洗一洗。
“一个月没见人,怕是不太会说话了。”祈月笑着问,“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如果这是被抓到的第一天,二人或许还有力气去求饶或怒骂,三十天过去,他们除了麻木地靠在地上让自己的腿不那么疼之外,什么也没做。
“其实你们也知道,奸细一旦被抓到,不管是我们杀你,还是你背后的主人灭口,你们都是一定要死的,大概也不觉得怕。这一个月里,我不信你们没找到一个自杀的机会,可是哎呀……你们怎么还活着呢?”祈月笑盈盈地问。
两人隐藏在脏乱头发之下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
一旁的柏梭恍然大悟。他还以为是自己看守得好,可是细细想来,两个能在程元纬身边潜伏多年的死士,手上不可能没有一点底牌,被抓了之后就算逃不出去,就算牙齿里的毒药已经被打掉了,想要自尽难道还做不到吗?
喝粥的时候可以绝食,被强硬灌进去的时候可以顺带咬舌自尽,柏梭不可能三十天里每次灌饭都做好所有的防备措施,毕竟他只有一个人。
明明这三十天里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是他们还是选择活下来,活到祈月和程元纬回来的这一天。
“不过没关系,想活,就还有点聊。”祈月眨眨眼,指着程元纬“他的条件很简单,你们说出真相,他不对你们下杀手,放你们自己逃命去。”
两人沉默许久,终于,其中一个人开口了:“只是这样吗?”
“我说保你们不死,你们敢信吗?”祈月反问,不远处的程元纬冷哼了一声,看上去连这个“不杀”的条件,他都答应的很是勉强。
“即便说了,你么怎么保证,真的不会杀我们?”那人又问。
祈月听见这句话,笑出声来,声音轻快随意:“即便我不能保证,你们有的选吗?”
“如果被抓的当天,你们逃了出去,回到主人身边表明忠心,对方也许会信。可我偏偏让你们活了这么久,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们成为那边的叛徒了。况且,你们最大的底牌已经交了,不是吗?”
“你们不想死。”
死士死士,最重要的便是悍不畏死。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被任何的利益引诱,可以保持绝对的忠诚。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意了,怎么还会在意别的?不过,寻死很多时候都是一时的热血上头,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人往往就没有那样的勇气了。毕竟,人只要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点点的渴望,就无法做到欣然赴死。
祈月死过,她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她就死的一点不欣然,一点不情愿,只有满腔的不甘和愤怒。
所以祈月从不浪费时间去审问那些真正的死士,她没有能够打动他们的利益可以去交换,审了也是浪费时间。想要从别人手中得到什么,最重要的往往不是谈判,而是审视,互相的审视。自己身上究竟有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只有答案是肯定的,交易才能够开启。
这此刻祈月手里有二人最渴望的,他们的性命。这是祈月唯一的筹码,这个筹码只能用一次,所以在开始之前,她用了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检验,去等待。让这两个人在非人的折磨中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渴望生存下去,多么渴望保住性命。
“……我们的主子,是林贵妃。”那个人死死看着祈月的眼睛,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任务杀了你。但是章双和厉览一直护着你,我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程元纬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干涩地问:“你是说,章双和厉览在保护我,什么时候?”
“一直。”死士抬起头,看着程元纬,“在我们暴露之前,他们都在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