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醉香楼前,陆安衍白着一张脸,定定地站在门口,抬眸看着楼前偌大的招牌。
荣铭跟在陆安衍的身后,他的目光落在陆安衍的背后,浅色的衣裳上已经渗出了些许血色,荣铭疾步走至陆安衍的身旁,他看向陆安衍,此刻陆安衍面上的神情很是凝重,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紧抿着的双唇看不出丝毫色泽。
“安衍,咱们先回去吧。你要见李明恪的话,我替你去将人带来。”荣铭开口劝道。
早知道会惹得陆安衍这般出来,他就不多那么一嘴了。
陆安衍摇了摇头,他低声道:“他平日里守规矩得很,不会这般肆意妄为的。这次这般举动,应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不来,你劝不回他的。”
“他那么大个人了,就算待着这儿又如何?喝酒喝不死他的,”荣铭想了想,遂又咕噜着道,“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跟个透明人似的,名声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陆安衍扯了扯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他知道荣铭这是在担心他,他伸手拍了拍荣铭的手臂,开口道:“你要是不担心他,也不会同我提这一嘴了。”
“他毕竟是皇子,皇上膝下单薄,怎么会没人注意?明恪,”陆安衍微微垂眸,低声道,“往后的日子长着很,他年岁也不大,若是就这般任他胡来,就真的是要废了。”
陆安衍岁数上比李明恪还要小点,可是此时听着他说李明恪年岁不大,那一种老成的感觉却是莫名让人心酸。
荣铭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再同陆安衍唱反调,他伸手扶了一把踉跄往前的陆安衍,低声道:“行了,咱们早进早出,回头你尽快回去好好歇着,那后背的伤怕是有些崩开了,血都透出来了。平日里不是忒怕疼吗?怎的现在就这么硬气!”
陆安衍低低一笑,将半身重量都靠在荣铭身上,闷声道:“疼啊,哪里不疼了?这不是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地成何体统,我得给我爹留点面子。”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虽然话语里故作轻松,可是疲乏的神态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身体的不适。荣铭低眸不语,许久,他才轻轻地吐出一句话:“你呀,早晚有一天要栽在他手里。”
“那有什么法子,谁让他是我兄弟。”陆安衍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醉香楼里混杂着浓郁的酒香味以及脂粉香味,暖煦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陆安衍心头一窒,他低头闷闷地咳了两声,喉咙里涌起些许腥气,他缓了缓气息,让自己尽力平稳呼吸。
“呀,是小陆公子大驾光临啊。”醉香楼的主事人蝶娘子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对于陆安衍这人,她们是早闻其名,也偷摸着在街巷上见过的,毕竟当年陆昌明在上京中可是有美陆郎之雅称,他家的公子,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自是心存爱慕之心。
陆安衍身上的伤势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后背的伤口崩开了疼,还是内腑间的震动而引起的痛楚,总之浑身上下就没一处觉得舒坦,他没心思同蝶娘子多啰嗦,拱了拱手,直白地道:“李明恪在哪里?”
醉香楼接待的人很是杂乱,三教九流,达官贵人都有,蝶娘子更是见多识广,自然知道陆安衍口中的‘李明恪’是谁。
只是对于蝶娘子来说,这醉香楼是有规矩的,当先第一个规矩就是不能透露客人的消息。
“小陆公子,你也懂得,各处有各处的规矩,我这儿醉香楼也就这点拿得出手的规矩了,你可不能让我坏了规矩。”蝶娘子笑意盈盈地转身,随后走了两步,扶着楼梯,眼底却未曾有丝毫的笑意。
荣铭见此,他不由得拧紧了眉头,怒声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醉香楼,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这......”
陆安衍扯了一把荣铭,截断了荣铭尚未出口的怒喝。
他的目光落在蝶娘子的面上,看得出来蝶娘子身后的人应当是她的底气来源,陆安衍扯了扯笑,他淡淡地道:“蝶娘子,我是陆家唯一的嫡出公子,我陆家是清贵之首,外祖谢家更是武将世家,我的姑姑是淑妃娘娘,我这般的身份,在上京中也是排得上号的贵重了。”
“你说,我要是在你这楼里伤着磕着,你这楼还能开得下去吗?便就是能,大抵也是要封上个一年半载的。”陆安衍的声音很平和,这时候开口说话的他完全不若平日里胡闹的少年稚气,而是一种莫名的威严。
他不喜欢以势压人,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以势压人。
蝶娘子背后的人再如何位高权重,总是要对陆家和谢家敬上三分的。
听得陆安衍这话,蝶娘子脸上的笑意略微收敛,她的眸色深深,对上陆安衍平静的笑容,眼前的少年,长得很好,气色虽然很差,但是也难掩他的风姿卓越,小小年纪,便就令人见之惊艳,等到再大点,大抵会让这上京的少女趋之若鹜。
加上他那显赫尊贵的身世,确实是无人可比。
蝶娘子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陆安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