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之间是一抹无法掩盖的哀痛,他转过头,将自己的面容贴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低低地道:“是啊,怎么死的不是我......”
陆昌明的手在颤抖,他想伸手轻轻拍一拍陆安衍,想同他说刚刚是父亲失言了,不是故意的,想要让陆安衍不要放在心上,想说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是这话,却哽在喉头......他出不了声。
他不敢看承受自己责骂的少年,只是跌撞地起身逃开。
陆昌明倚靠在灵堂外的墙,滑落在地,他伸手覆着脸,闷闷地道:“对不起啊,爹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的,爹只是......”
“爹怪的是自己,是爹不好。”
这话低低的,带着哭腔,散落在夜风之中。
灵堂里,陆安衍无力地躺在地上,他蜷缩起身子,眼角的泪水不断滚落,面色白若霜纸,他闷声呜咽道:“娘,我好痛......”
灵堂之上,白烛滴泪,夜风簌簌,香魂远去,徒留下满堂的哀伤和追悔,从此噩梦难醒,过往的欢喜和美好,再也无处寻觅。
陆府的丧事不过一日功夫,便就传得沸沸扬扬的。
陆氏夫妇的恩爱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此时听闻陆夫人遇此劫难,无不惋惜。好好一对伉俪,却就这般天人永隔,谁人不可惜。
宫中的气氛亦是一片冷凝。
皇帝站在书房中,他面上的神情很是难看,看着站在一旁的黑衣人,低声道:“去将一切都收个尾,莫要露了马脚。既然出了手,就做得干净点。”
那名黑衣人低着头,闻言,拱手一礼,道:“是,属下明白。”
他顿了顿话语,小声道:“知情的人都死了,无论是公主派出的死士还是那陆府......全都死了。只是那位陆府小公子......”
黑衣人想了想,复又道:“不知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如今也就他这么一个活口。要不要......”
皇帝听着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幽幽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先等等,探探情况再说,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便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再动手吧。”
“是。”黑衣人躬身一礼,领令退下。
皇帝慢慢走至窗口,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却是觉得头疼,真是冤孽啊。他怎么都想不到高阳竟然会如此的大胆妄为,敢派人狙杀陆谢氏。
要知道陆谢氏牵扯的可不仅仅是陆家,更有谢家。
一道脚步声从殿外传了进来,田大海走了进来,对着皇帝躬身一礼,道:“皇上。”
“嗯,公主如何了?太医看了吗?脸上的伤可严重?”
皇帝今夜知晓消息的时候,怒意勃发,难得对自己最为宠爱的高阳公主动了手,那一巴掌是甩得严严实实的,只是动了手之后,却又心疼。
毕竟是自己放在心尖上打小宠到大的,怎么会真的忍心苛责呢?故而这才无奈地令自己的影卫去收尾。只盼着这事儿,莫要闹大。
听着皇帝的话,田大海低声回道:“回皇上,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太医来看过,脸上的伤上了药,须得休养个三两日,才能消退。”
田大海对于皇帝的动手,心头是略有微词的。故而这话才这般回答。
皇帝撇了一眼田大海,没好气地道:“你倒是溺爱她,这次这么大的事,你怎的也未来同朕汇报?”
田大海低下头,轻声道:“是奴的疏忽,请皇上降罪。”
他未曾同皇帝说,这事儿其实是高阳公主的自作主张。故而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田大海并不知情。若是高阳公主同他说上一声,倒不是说会劝阻,只是多少会将手脚做得更干净点。
况且说到溺爱,只怕谁也比不上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皇帝拧着眉头,他看向田大海,伸手轻轻点了点,而后道:“这段日子,看好公主,莫要再节外生枝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