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平的鏖战惨烈地落下帷幕,而京中的风波堪堪掀起。
西境的消息尚未到达之时,京中连风都飘荡着一股不安与焦躁。
威严庄重的皇宫中,更是莫名透着一抹令人坐立难安的沉郁之气。忽而间一阵脚步匆匆忙忙地自长廊外传来,朝着皇帝的寝殿疾步奔来。
这是一名年岁不大的内侍,正是今夜里殿外值守的内侍。宫中的规矩很重,一般情况,能够成为主殿值守的内侍,都是经过严密的训导,如此慌乱而匆忙的疾奔是不可能出现的。
只是现下这名内侍的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些许难以压抑的慌乱,也正是这般慌乱令他看起来有些失礼。
嘭——
这名小内侍走得太过匆忙,因而同堪堪出殿的高阳公主撞在了一起。他看到那一抹艳丽的裙色的时候,已然想要避开,奈何往前疾走的步伐未能及时停下,只是在他即将撞上高阳公主的时候,一道迅猛的劲风将他拍开。
这般一顿一拍间,让小内侍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着一旁坚硬的地面摔去。
沉重的落地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很是突兀,骤然的痛感传至全身,然而那名小内侍甚至都来不及查看自己伤在什么地方,便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跪伏在地,惶恐地叩首道:“请殿下恕罪。”
“请殿下恕罪。”
“请殿下恕罪。”
高阳公主是听闻皇帝近日来身体不适,故而才特地来探望皇帝的。此时皇帝堪堪服了药睡下,她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寝殿,没想到险些就同这冒失的小内侍撞上。
她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伏跪在地叩首的小内侍,心头浮起一抹烦躁。
田公公朝前一步,低声道:“你这小内侍是在谁手下受训导,这规矩是半分都没学到,怎的也敢留你在殿前当值?”
小内侍听闻这话,并不敢透出其他的话语,只是小声解释道:“回大人,小的得西境急报,昶平告急,须速速报予皇上。小的这才乱了阵脚,请殿下恕罪。”
“西境急报?”高阳公主听得这话,眉头轻蹙,她是知道这段时间,父皇烦恼的似乎便就是这事儿。她想了想,也不为难这名小内侍,颔首道,“罢了,以后莫要这般冒失了。皇上刚刚睡下,你等人通传后再进去吧。”
“是,多谢殿下。”小内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伏跪在地的身体还是不敢直起来。
高阳公主也不想给父皇添乱,便就安静地往外走,才走出两步,就看到从小内侍手中摔落在一旁的折子,以及从折子里露出半截的密信。
她的心头一跳,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看一看这西境告急的折子以及密信。
田公公注意到高阳公主落在地上折子上的目光,他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将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递给了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伸手接过,折子上的内容她稍稍一扫,面上的神情未曾有什么变化,将那一封密信拆开,目光落在那一封密信上,这时候她面上的神情略微变化,说不上是什么神态,只是从那双眸子里交错出一抹浅浅的复杂。
她不着痕迹地将密信收进袖子里,随后把那折子递给田公公,开口道:“这是西境的急报,让人将这东西递进去给父皇吧。”
“是。”田公公看了一眼高阳公主,并未多言,只是迅速接过折子,而后交给听到声响从殿内走出的内侍面前,沉沉地道,“速速将这急报交给皇上。”
“是。”
高阳公主转身往外走,田公公迅速跟上。殿外那名跪伏在地的小内侍等了许久,直至高阳公主的身影走远后,他才蹑手蹑脚地起身。
田公公跟着高阳公主慢悠悠的脚步往前走,低声道:“殿下的心情可好些了?”
他服侍高阳公主多年,对于她的情绪变幻很是敏感。自从看到那一封密信后,高阳公主的情绪似乎高涨了不少,带着一种莫名的欢喜。
西境的密信,高阳公主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高阳公主唇边勾出一抹笑,她停下脚步,目光掠过极其安静的长廊,而后轻声道:“田伴伴,西境,昶平大捷。”
听得这么一句话,田公公面上不由也显露出一抹欢喜,他接口道:“这可太好了!皇上这些日子为着西境战事,那可是愁得厉害,如今西境大捷,可算是解了皇上心头的忧愁。”
“不过,”高阳公主的视线落在长廊外平静的湖水上,水波粼粼,她垂下眼睫,遮掩住眼中的情绪,低低地道,“这一场大捷是惨胜。”
“咱们放走的那只小耗子,现在正在平西军中,奄奄一息。”
高阳公主抬眸看向田公公,她的眼中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继续道:“到底是命贱!”
她从袖中抽出密信,看着那一封并不厚重的密信,轻声道:“你看,这一封信便就是杨威写来的求救信,求宫中圣药,求宫中名医,速速前去救人。”
田公公微微一怔,似乎想不到陆安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