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殷殷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傅砚白,因为记忆中此人与自己的交情实在算不上有多么好。
因此眼下看着他朝自己徐徐过来,心里泛起一丝奇特的感受。
那人俯身伸手探向她的脖颈,祝殷殷行动不便因此没及时躲开。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从脖颈间传来,祝殷殷下意识一躲,却被那人用手臂环身锢住。
“小心。”那人出声提醒。
温和的嗓音连带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茶香令祝殷殷瞬间有种莫名的安心。
烛光倒映出两人的身影,祝殷殷无意间一瞥,却发现他们此刻的姿势竟如此贴近,近得让她无端生出几分遐思。
她用力甩掉那些胡思乱想,却咽不下内心生出层出不穷的疑惑,开口道:“你怎么会来?”
一出声,连她自己都有些惊了。
这样沙哑凄厉的声音居然是从她自己的喉管中发出的。
“先别说话,一会儿带你出去,喝点水。”傅砚白加快手中的动作,依旧是那样温和,生怕弄疼她。
谁也不知道,当他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祝殷殷时是怎样的心情。
他以为她死了,以为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一步。悲愤不已甚至想要不惜背上千古骂名冲去杀掉那个奸诈伪善的杜培厚。
可当他听到祝殷殷微弱的呼吸声时,也没人知道,那一刻他多么想叩谢神佛,叩谢上苍。
清凉的药物敷在满是勒痕的脖颈上,原本火辣辣的伤口瞬间不再那般肿痛,像是泉水一般浸润了她。
她用尽全力支撑着尚且还算清醒的意识,沙哑着嗓子问:“寻晴怎么样了?”
“受了些刑,伤势不重,已经送出去了。”傅砚白面不改色道。
寻晴是被他两个手下带出去的,当时他一心只顾着祝殷殷,不知道寻晴究竟如何,但为了安抚祝殷殷只得这样讲。
听见这话,祝殷殷才安心地闭上眼,再一次沉沉睡去。
这一回,她的梦中不再是血流漂橹,尸横遍野。梦中她躺在一片绿地中,青草漫过她的发顶,一片宁静祥和。
直到祝殷殷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傅砚白的背上,泥路本颠簸,他却走得极平稳。
下意识圈紧手臂的动作让身前的傅砚白察觉到背上的人已经醒来,于是柔声问道:“冷不冷?冷的话要不先坐下歇歇。”
四下里都是一片荒郊野岭,也难怪傅砚白要将她背在背上,这么一想,祝殷殷觉得或多或少都有些过意不去。
况且眼下时节也有些秋凉,旷野的寒风吹在人身上实在有些刺骨,于是她便要求站下来。
傅砚白闻言,将她放下来,两人席地坐在草地上。
耳边是一阵阵呼啸的野风,月光不甚清明,于是照得周遭皆是黑蒙蒙的一片。
祝殷殷忍着一肚子疑惑还没开口问,就见傅砚白站起身不知要去哪儿。
“你干什么去?”这下她恢复了元气,自然中气十足,下意识便脱口而出。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礼。
傅砚白回过身,一五一十地交代:“天气凉,去抱些柴火来取暖。”
祝殷殷瞪大眼睛,问:“你会取火?”
要知道在她心目中,这人还是个连酱跟醋都分不清的家伙,怎么能指望他会生火。
然而某人还尚不自知自己在祝殷殷心中的形象,面不改色道:“钻木取火,我自小便会的。”
这话一出,虽然看样子像是十分的可信,但祝殷殷基于自己对他的了解,还是不甚放心道:“可是这附近哪里来的柴火?”
“方才路过一片密林,过去应该能找到的。”傅砚白信誓旦旦。
且不说眼下两人身处荒郊野岭,端的是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那些潜伏在暗处的野兽,恐怕饥肠辘辘就等着吃来往过客加餐呢。
祝殷殷有野外驻扎的经验,但傅砚白有没有却很难说。
遇见凶兽该怎么办,恐怕他想都没想过。
别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就算只是个素昧平生的人,祝殷殷也会毫不犹豫阻止他。
“傅砚白,你别去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
傅砚白闻言便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看向坐在地上的祝殷殷。
虽然只有零星几个星子在夜空中忽明忽灭,但祝殷殷觉得自己还是看清了面前立着的人的神情,就好像能预知一样。
她想,这人一定极认真,极专注,比从前她在私塾上学时最得先生心的同窗都要认真。
傻子!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就冒出这样一个词来,于是掩着嘴偷笑,周遭实在寂静,于是这笑声仍然被傅砚白敏锐地捕捉到。
他虽不解,但好似意会了一般,无奈笑道:“姑娘笑什么?”
“没什么。”祝殷殷连忙摇头否认,随即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