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的脸变得越来越红,玖玉珏转过身,对刚刚最开始就被淘汰出局的,走到旁边的那头雄鹿长作一揖,“不知这位鹿兄可否载我一程?”
那雄鹿打量了他一下,不置可否地甩了甩脑袋,最后还是低下了鹿头,回以鞠躬,然后走到了他的旁边,身姿挺拔地站着不动了。
“哦,意思是’要上来就快点‘吧?多谢这位鹿兄。”玖玉珏抚着它的脊背,纵身跃上。
那载着花玲珑的雌鹿走了过来,得意地蹭了蹭载着玖玉珏的雄鹿,接着发出咴咴的声音,开始小跑起来。
两人在路过领头的白鹿时,乘着二人的两头鹿低头对白鹿行礼,两人便也跟着颔首行了一礼,那白鹿轻轻点了点头,友善地眨了眨眼,回了一礼。
玖玉珏这才发现,那头上其实只长着一只独角,不只因为何故,角的中间分断成了左右两支,而这两支又不断长大,最终又盘绕在了一起。
这白鹿活了多少年啊……
然而不待他细看,两头鹿开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奔了起来,快到视线中的事物都扭曲了,白鹿的短尾巴都变成了蜗牛的形状。①
两人手上系着白绫,因此不能隔得太远,两头鹿也因此并驾齐驱,虽然刚刚在山顶上看着上洛河市已经近在眼前,但即使二人乘着鹿飞速前行,也只是看着远处的光点徐徐放大而已。
风速猛烈,花玲珑只好紧紧抱住雌鹿的脖子,这下那雌鹿反而来了劲头,欢叫一声,跑的更快了。
雄鹿无奈地跟着跑得更快,玖玉珏却暗暗叫苦,自己被吸了大量精魂,就算刚刚休息片刻,这会儿依旧疲惫不堪。
屋漏偏逢连夜雨,突然之间,两头鹿高高跳起,同时越过一条小溪——已经是一条不窄的小河了,玖玉珏被颠到了空中,慌乱之下,只好抓住了雄鹿的鹿角。
那雄鹿不耐烦地摇了摇头,玖玉珏连忙想要道歉,却被风憋得发不出声。
雄鹿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眼神闪闪发亮盯着前方,不断发出笑声的花玲珑,轻轻地再次摇了摇头,任由玖玉珏抓着自己的鹿角,继续狂奔起来了。
只是动作稳了不少,玖玉珏也得意把手缓缓从鹿角上滑回它的脖子上,然后紧紧环抱住它的脖子。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雄鹿的眼神不知第几次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熙熙攘攘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在这荒野中奔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后,鼎沸人声终于盖过了晚风的呼啸声。
一个巨大的湖泊出现在眼前,两头鹿似乎这片地方很熟悉,径直向湖泊冲了过去。
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二人根本来来不及做出什么阻止的动作,花玲珑紧张地把腿盘到了雌鹿的胸前,生怕自己坠到水里。
玖玉珏腾地坐起,“别慌,别怕,我在。”他在风中勉力朝花玲珑说道,双膝微屈,准备着只要有意外就立刻抢身上前,把她举起,带她从水里出来。
然而两头鹿头也不回,足不沾地,凌波微步一般,连水花都几乎没溅起来,在湖上继续以更快的速度冲刺着,倒是在它们身后留下了道道巨大的涟漪。
原来湖中总有那么几处礁石,两头鹿就是在暗礁上轻轻一点,随即跃起,只是速度太快,两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如何落脚,就已经感受到鹿下一次跃起了。
若是绕湖而行的话,起码又是两三盏茶的时间,更不消说,这会儿湖面上突然飘来了一阵令人足以让人轻易迷路于其中的浓浓雾气。
就这样乘着鹿径直穿湖而过,只消少许片刻,便已经穿过湖上雾气,两人发现已经突然到了湖对岸。
“原来是障眼法,”花玲珑感叹道,“这阵仗,不愧是关中最大的河市了。”
离开湖滩之后,两人几乎被近在眼前明亮灯火晃瞎了眼。
每隔几丈,就有支着“上洛河市”彩旗的杆子插在地上,把前面的望不到头的广大区域围成了一圈,上洛河市已然就在面前。
四面环顾,可以看到神采各异的存在从雾气中纷纷钻了出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打扮成人的样子,有些甚至难以分辨出究竟是人还是妖怪;有些则是不得要领,干脆打扮成远方异域而来的样子——日常生活,大家总是对外地人抱有莫名但或多或少的敌意,但在这种四方相聚的市场枢纽,人们却反而更愿意对陌生的异域抱有更大的宽容和友善。
当然也有不愿意、或者懒得打扮的存在,正在自信地展示着自己模样,在他们身后,一群一看就是本地人的数斯从水里游了出来,正跳跃着,试图把沾湿的脚给甩干。玖玉珏回想起师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似乎十分喜欢这种弱小却喜欢折腾的妖兽。
数斯们蹦蹦跳跳地从他们旁边超了过去,玖玉珏无奈地把目光挪回前方那个引人注目的存在,他一上岸就看到那个存在了。
前面的萝卜正在穿着拖地的道袍,扭着屁股往前挪动着……但是,就算再怎么说,也没有修道之士会戴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