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到了九锥堂,便见程母神采奕奕,披金穿红,浑身闪闪发光。那粗壮的赤金烧火棍果然重现江湖。
目测程母脑后,发笄似乎又粗了。
程姎先找了地方坐下,程嫣和程少商才陆陆续续跟了过来。
程少商看着大母脑后那根粗粗的金笄。
她凑到程姎耳边,轻声道:“大母是不是重打了那支金笄?”
程姎苦笑:“你看出来了?大母足足加了二两的赤金呢。”
程少商故意逗她说:“你是大母的好孙女,就没劝劝她?这样岂不惹笑,多丢人。”
程姎惊惧:“我哪里敢!”
程母正在堂上喜气洋洋地接受自己那些老相识的奉承。突然一个身着紫衣、浑身珠玉、神情桀骜的小女娘带着一个穿着浅粉色裙裾还带着稚气的女孩进了门。
但都是一样的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这是车骑将军之女王姈,其母乃是皇后外妹文修君。今日也跟随我们一起来跟程氏道贺了。”先开口的是那个穿着浅粉色裙裾的小女娘,她是楼太傅家的小女儿楼璃。
“我本不想来。”
紫衣女子方才说了一句话,就弄得全场霎时间一片死寂。
“奈何家父和程将军有些渊源,非命我前来贺喜。”
王姈以身份压人,再出言不逊,程母也唯有呵呵一笑称好。
只是在场的,除去她与楼璃,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的。
王姈和楼璃二人在程嫣她们的身侧落座,也未曾消停片刻,便将话头移到了嫋嫋身上。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程家五娘子,果然久闻不如见面,还真是傲慢嚣张得很。”
“可不是吗?听说就是因为她平日里太过粗鄙无礼,她二叔母才一直把她关在房里不让出门,更别说去各家走动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现在有父母撑腰,以后免不了要和我们多见面了。”
二人说是自个儿的悄悄话,但那声音却是恨不得整个九锥堂内的人都听到。
“今日阿姊们可要为我作证 ”程少商一边剥着橘子皮,一面做出了回应:“我毫无一点儿无礼之处。倒是有的人句句羞辱,也不知道谁更无礼。”
程姎因葛氏之事,一直对少商心怀愧疚。今日,这又被人当做了话柄丢了出来,于情于理她都认为把这个场子圆回来是她的责任。
“我堂妹从前养在我阿母跟前,是我阿母未曾好好教导,不干嫋嫋的事。”
“堂姊啊,”程嫣接话说:“我在边城时听说过一种花,人人说是模样丑陋,可我秋季去看它时却发现正开得灿烂。原来不是它不好看,只是人狭隘得认为花只能开在春夏。”
王姈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说:“今日不是说善见公子也会来的,怎么却不见踪影。”
她话一说完,堂内的小女娘们都伸长着脖子朝门外张望。
程嫣知道此人是谁。说起来他和程家还有着拐着弯的联系,他的老师皇甫大儒便是三叔母桑舜华的前未婚夫。
三叔母退婚后曾发誓不见皇甫先生及其门下弟子,皇甫先生也答应了。故而,程嫣在白鹿书院多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对这位十八岁代师辩经、名满天下的袁氏公子亦有几分好奇。
说到这里,程嫣往三叔母适才所在之地看去,此时已经没了人影。
一个一身月白长衫的年轻男主缓缓步入屋中,手擎羽扇,微微施礼:“在下胶东袁慎,问老夫人安。”
从程大父便知程母一贯是喜欢美男子的,此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据说,当年看着程大父的美貌,程母饭都能够多吃几碗。
此人一出,便成了满屋子里的焦点,王姈和楼璃直接原地从刁蛮大小姐化身小迷妹。
程嫣都不得不赞叹此人的好风仪。
等到袁慎引起的骚动停歇后,程嫣再侧头,就发现程少商已然没了影子。
或许便是去哪处地方去放风了。
不久之后开席,所有人总算是能够好好松快一点儿了。
方才过不久,因早饭吃得有些多,程嫣对桌上的食物没有任何兴趣,便悄悄地出了厅门。
因刚刚搬过来不久,程家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花草,景致也是十分稀松。
但好在是在外边,不用再呼吸屋子里面浑浊的空气。
天高云淡,程嫣却注意到后院里的程少商坐在秋千上正在和一个人在说着些什么,因为隔得远,她没有瞧清楚是谁。
“或许是嫋嫋交到了小女娘做朋友?”她想。
这也是好事,她总不能永远被封闭在家里,有了自己的交际就会有新的开始。
等到程嫣回到席位上的时候,程少商也刚刚溜回来,正在问程姎王姈她们有没有说自己的坏话。
看到程嫣,还欢快地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