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日子,眼瞧着到了冬至,皇城里也迎来了雪,覆在砖瓦间,不过一夜过便积攒了厚厚一层。
顾南屏从松软的床榻间起身,霜叶捧了新裌袄长裙来服侍她起身穿衣。
“娘娘,外头下了好大的雪,想来今年定又是丰年呢。”
顾南屏本来还恹恹的,一听见雪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手上本来慢吞吞的动作也变得火急火燎,催着霜叶快点替自己系好腰带。
“霜叶,快快快,本宫要出去看雪。”
霜叶自然不敢懈怠,巧手来回一翻就将腰带平整地系在盈盈一握的腰间。
顾南屏从小长在南方,从来没见过北方的大雪,对于雪有一种天然的向往。等不及霜叶替自己梳以往复杂繁琐的发髻,只叫她简单的将头发盘起就准备出门踩雪。
“娘娘,这落了雪外头可冷呢,您将这件狐皮披风裹着吧。”
这件火狐皮披风是顾南屏从家里带来的,数块完整的狐皮拼接的天衣无缝,做工极为精巧,一看定是不俗之物。这件披风是数年前的御赐之物,皇帝例行给顾丙州冬季体恤,往年都是拨些银子布匹罢了,那年却送来了件做工精湛的狐皮披风,只是那颜色过亮,尺码也过小,看着倒是件女款披风。顾家唯一的女眷只有顾南屏一人,这就便宜了她,白白得了件上好的披风,畏寒的她终究年年都舍不得这件披风,连进宫都不忘了带着来,只是皇帝自己可能都不记得这件御赐之物,也不记得他俩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雪还没停,如絮般飘在空中,落在手掌心带来一片凉意。顾南屏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她头一次失了态,撒欢跑进雪地,一步一步好奇地踩在积雪上感受这个奇妙的触感。倚竹园外有片空地,延伸的小路通向一个亭子,顾南屏看着这片空地只想圆小时候堆雪人的梦想。
说干就干,顾南屏拉着霜叶两个人搂起裙子蹲下身开始滚雪球。两个人手底下快,没一会就堆成了小雪人的身子。
“霜叶,你去找几个树枝给它当手吧。”
霜叶也是头一回光明正大玩雪,看着主子如此高兴她也开心,笑着应了往花园走去找合适的树枝。
顾南屏手冻得通红,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冲着手心哈气。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想来是霜叶,道:“霜叶,你再帮我从那个小路上寻两块鹅卵石当它的眼睛,记得啊,要圆的,黑的。”
身后的脚步远了,她也没在意,继续往身子上塞雪,雪人不大,肚子倒是很圆润。
一只手从身后伸到旁边,摊开的手心里放着两颗墨色翡翠珠子,显然不是霜叶的手。顾南屏猛地回头,脚下不稳差点坐到雪地里,那只手迅速搀住了她的胳膊,帮她稳住了身子。
“那边的鹅卵石没有黑的圆的,用这个吧。”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一眼顾南屏就知道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正是傅玉言。
星目剑眉,器宇轩昂,这张脸必然是男主才能配的上。傅玉言同她一样也披着墨黑色大氅,身形高挑因此并不显臃肿,反而衬的更加威严。可正是这样一个人,竟真听了她的话跑到那鹅卵石小路上寻了半天,还没寻到合适的,反倒将自己荷包下坠的络子拆了给她寻了两个又黑又圆的墨翠珠子。
顾南屏此刻的世界观有些崩塌,她愣愣地盯着傅玉言,连礼都忘了行。
傅玉言见她发愣也没说什么,自己俯身将两颗珠子嵌进雪人的脸上后说了句“天寒,早些回去吧。”也不顾顾南屏什么反应,便已经大步离开。
霜叶来的时候见顾南屏还愣在原地,“呀,主子哪儿寻的墨翠当眼睛呀,是不是有些太贵重了吧?”她只觉得这墨翠任谁看都是不俗之物,就这样大喇喇地扣在雪人上怕是不妥。
顾南屏点点头,伸手将那两颗珠子抠下来道:“岂止是不妥......”
这御赐之物无论是让旁人拿了去或者是待雪人化了扔在这园子里怕是都不行,只能好好收起来。只是今日这番初见,她真的不懂傅玉言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心里更乱了些。回到殿内,草草擦了擦湿着的手便随手抓过一个茶杯,倒了一杯热茶捧着暖手,脑中还在不断放映着方才遇见傅玉言的画面。
不可否认,傅玉言的确有作为言情小说男主的资本,即便是看遍了娱乐圈大大小小各型各色的男艺人都不可否认傅玉言混在其中都得是出类拔萃的那几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气质,毕竟是天下之主的帝王,确实沾染了帝王那股独尊的凌冽之气,旁人别说是接近,就连对上那双眼的勇气都无半分。
自古帝王都是无情亦是无心,傅玉言那双眼就如万年寒冰,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也许帝王之身,凉薄二字便是为他而生,永远高高在上的宝座上,如旁观者一般观众生纷纭,虚与委蛇。
顾南屏冷不丁心里有些不舒服,似乎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脑中一直都浮现出傅玉言一个人站在大雪里,黑